资治通鉴：马屁千千万，核心就一条

《资治通鉴》第四十三卷 汉纪三十五

汉光武帝建武十五年（己亥，公元39年）

【原文】

秋，九月，河南尹张及诸郡守十余人皆坐度田不实，下狱死。后上从容谓虎贲中郎将马援曰：“吾甚恨前杀守、相多也！”对曰：“死得其罪，何多之有！但死者既往，不可复生也！”上大笑。

【译文】

秋季，九月，河南尹张和各郡太守十余人，都因丈量土地中作弊，被逮捕入狱处死。后来，刘秀语气和缓地对虎贲中郎将马援说：“我十分悔恨先前杀了很多太守和相。”马援回答说：“他们的死和罪过相当，有什么多不多呢？只是已经死了的人，不能再复生了。”刘秀大笑。

【解析】

之前提到马援在西北做太守，现在就到朝廷中做虎贲中郎将，显然是要重用。

彼时度田开始，各地糊弄者、趁机捞钱者不少，为了推动这事，说自己用”柔道“的刘秀也不得不下狠手，杀了一批人。

职场中也是如此，但凡领导想要出点成绩、干点是或做点改革，阻力是必然的，被下面糊弄也是意料中的。

如果真想做，必须要弄几个人考核处理一番，这样才能够给上下紧一紧弦，俗称杀鸡儆猴。

只不过杀了这么多人，刘秀却还有别的压力。

首先， 被杀者背后关系的压力。

这些人能够做到各地太守，多半身后有关系，而这些关系又联动者更大的关系。

刘秀要杀人，这些关系少不得游说。

其次，度田工作难度大的压力。

度田弄到这里，也不难发现，这项工作是利于百姓、朝廷而非利于豪强士大夫。

现在豪强、士大夫都反应出了异见，对刘秀而言就是阻力。

最后，杀人的心理压力。

刘秀说自己用柔道治理天下，加上其性格待人温和，因度田而杀人，多多少少会有心理压力。

如果刘秀遇到的压力你不理解，你可以这样带入你在职场中遇到的问题。

好比说，你想做一件事弄一个改革，现在有些员工反对甚至闹事。

你对他们有考核，有降级，甚至还有开除。

你的第一重压力就是这些人可能有关系户，人家的亲戚出来说情希望你高抬贵手，甚至施压，你怎么办？

第二重压力，你看到这么多人反对，你会不会心里也打鼓，怀疑这个事是不是应该继续做下去？

第三种压力，在处理这么多人的时候，有些人拖家带口，你把人家工作搞没了，没了生计可怜至极，你于心可忍？

这样说吧，这三重压力就是从员工晋升为管理者必须要面对的压力，或者说自我内心的关卡，但凡有一个你过不去，你就只能做员工被人管着。

所以，以前的文章提到，做管理者，要对员工狠，不狠没人敬你怕你，要对自己狠，不狠好多事情从你自己这就办不了。

扯远了，回归正题。

刘秀此时内心有压力在纠结，于是和马援说出那句话。

“吾甚恨前杀守、相多也！”

为什么和马援说。

很大程度上，度田主要工作在关东地区，和马援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太大关系。

而且马援和朝堂中各种派系并没有太深的纠葛，所以他的政治立场比较纯粹。

马援比较后进入刘秀团队，相对资历不足，但刘秀极其欣赏他，大有扶持的味道。

刘秀这番不经意间表露心迹，咱们诛心地说，对拉近与马援的关系和忠心有极强的效果。

你不要觉得好像对你忠心的下属你就可以不用再笼络。

人心会变，以前由忠心，这个会慢慢消退，所以需要时不时的花点时间、资源来拉拢拉近一番。

且看马援的回复。

对曰：“死得其罪，何多之有！但死者既往，不可复生也！”上大笑。

马援的意思，这些人罪有应得，没什么死得多不多的问题，而且死都死了，也不可能复生。

这话细细品味有好几层意思。

首先从”死得其罪“的角度来看，这是马援在表忠心。

言下之意就是，刘秀发动的度田之事，是正义的、正确的，只要和这个相悖那就是犯罪。

其次从”何多之有“的角度来看，马援在强调正义性。

人是杀了不少，不是你刘秀滥杀，而是杀之有名，因为这些人阻挡正确的度田工作，杀再多都是可以的。

最后”死者既往，不可复生也！“，马援在给刘秀打气。

杀都杀了，后悔也没用，人死不可复生，与其想这些东西不如想想将来，别做这种犹豫纠结的小女儿姿态。

再来看上面材料最后几个字”上大笑“。

为什么大笑？这里有几个可能。

其一，最直接的，被马援这番话给逗笑了，因为马援说得很直白，是个实诚人。

其二，马援说的这话不无道理，也的确把刘秀内心顾及的一些事给说通，心中不纠结犹豫自然笑了。

其三，之前还提到马援在表忠心，换个角度来看，马援这番话其实在给刘秀找台阶下。杀得合理性有了，杀完之后后悔也没必要强调了，刘秀心理上有台阶下自然是通体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