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与灯火

阿米娅梦到石棺开了，里面爬出来一只煞白的手，她跑过去看，果然是博士。无精打采的，双眼涣散看着她的方向。

博士！阿米娅顾不得前因后果，博士只要能够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最好的结局。阴冷潮湿的水在两人的拥抱间流淌，连阿米娅的温度也被夺走了些许——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只怕手臂稍微不使劲一点，博士就会从她的怀里消失成一缕没有实体的烟，飘散在梦的缝隙里了。

某处更加实在的力量推了推她的背，但像妈妈摇小婴儿的床般温柔。阿米娅攥着博士外套快抽筋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滑开了。

……娅。

……阿米娅。

小兔猛地瞪大眼睛，双手仍徒劳地半举空中。她的视线前方一片清净，没有博士的蓝黑色外套，也没有湿冷的水滑落在她身上。明明，明明早知道这是个梦。

温热的液体趁着一阵鼻酸，涌上眼眶。

“困了就去休息吧，剩下的文件我快看完了。”博士头也不抬说道。

他刚刚推阿米娅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支黑墨笔，另一只手捏着几张排着密密麻麻黑字的白纸。

临时搭建的驻扎地并不牢靠，让外面呼啸的狂风轻松透入室内。但阿米娅没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凉意，大概是因为她和窗户之间还隔着个博士，一条毛毯子扯在他的膝盖和阿米娅身上盖着。

阿米娅久久没说话，博士便熟练地握住她刚刚挣扎着搁到空气里，被吹得冷冰冰的手。

实际上他的手也传递不了什么温度，但他用上了力气，两只手不声不响地相互扣着，捏得二人指节间开始微微渗汗才卸下力。

“睡吧。”

他的声音像夜色中一颗被风吹乱的灯芯，却是阿米娅这个迷路旅人能够凭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