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盛开，清风自来

自小喜欢花花草草，无论是家花还是野花都喜欢，可能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缘故，天生喜欢这些俗物。等山花烂漫，色彩遍野，你就会发现人世间才是归处，要不怎么会有那么神仙眷恋凡尘。于是他们六根不得已清净，得不到大道。

可，何为道？

道家言，道，即自然也。自然就是道。

那么，为什么得道的人就不能偷恋人间，难道这就不是顺其自然吗？可能多少带了点儿贪、情、痴、怨吧。这样想来，神仙的思想我怎么能懂，我是俗人，入不了大道的。

昆曲《思凡》有这么一句：“ 越思越想，反添愁闷。不免到那回廊下，散步一回，多少是好。”那么多少是好呢？多也好，少也罢，只是苦了有情郎啊。

想的太多，终究苦闷了自己，所以我不愿意想太多，置身人世一遭，本就不易，何况还要应对万物，着实不能让上面的人看了笑话。他们愿意看就看，愿意笑就笑，哪怕我就是按照剧本活着的，也实在不愿让他们白白看了个清净，扰上一番才好，最好是搅了他们一场戏梦，乱了一池平静。

而，实则，又想要默默地活着，让他们都看不见我，最好是什么人也没有，没有观众，没有台词，没有剧本，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闹就闹，离开这三界，跳出这轮回。

话一说就扯远了，我们还是说花的事情。

我喜欢花，也种过很多花，有些花娇贵，有些花就没那么娇贵了。如那野菊，你不用怎么打理，种上之后，水都不用怎么浇，必定给你长出一片天地，谁也管不了它。这时候就要亲自去拔了些，让它知道长得太快是不好的，莫扰了他人；而观赏菊就不一样了，每次定期施肥，浇水，总也算是好活好养，一到秋天也能开出很多出来，规模看起来反而比野菊大了很多。这时候我总想到一句经典台词：“到底是家养的，就是比一些乱七八糟的强。”但，我两者都喜欢，各得我意。

玫瑰一年只开一季，扦插就可成活，不算难养，却着实开的少了一些，所以被爷爷移走了几颗；月季则不然，花开很多季，从三四月能够开到十一月，如果天气好，十二月也是有的。所以，家里面多植月季，红的、黄的、粉的、橙的等。样子也分很多，有精小的，硕大的，花瓣自然伸展的，花瓣略卷的。跟爷爷说其实玫瑰比月季名贵，爷爷却不以为然，他嫌弃玫瑰开的太少，不好看，我也就说不上什么了。玫瑰花语爱情，爱与美；月季花语，希望，幸福。老人自然不需要什么爱情了，那么幸福就好。

我们那开的最多的一种野花，是叫兔子花，学名秃疮花，黄色的，四瓣分开，闻起来有淡淡的清香，开一朵当然不好看，所以要开上一整片那才叫漂亮。从远处望去，只有绿和黄，纯粹的颜色和天空一样，就像是绿色的地毯上面点缀着很多的星星，如若躺下，必然能够看见满眼星光，而且是在白天，这时候你就可以做梦，做关于深夜的梦，做关于明天的梦，做关于没有你的梦，做只有你的梦。

小时候帮爷爷放羊，偶然间碰见了一束蔷薇，野生的。当然那时候不知道这就是蔷薇，一直以为是月季的另一种品种，所以连根拔起拿回了家，一路上生怕它死去，一直拿喝的水浇着它的根部；还担心羊会吃了它，所以任凭扎着我，也要护在怀里。那时候不懂《小王子》，现在好像是懂了，那么他的玫瑰和我的蔷薇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其他都替代不了的。

只是后来搬了家，那束蔷薇早就不知道是否还活着，是不是已经花开遍地，爬出了那堵围墙，成了别人的春色。梦里它还是偶尔会出现的，就是不知道它是否怪我当时私心移走了它，让它成了家花，离了山间田野，离了自由的阳光和跳动的雨水，离了崖下暗恋的小花了。

如今，办公桌上也种着一些植物，紫叶酢浆草，栀子花，田七，绿萝，向日葵，种类不少，每天也细心照看着，总怕它们因为我的一个不小心就断了性命。庆幸的是，不辱使命，目前为止活得都还行，也都是好活的植物，现在的我着实照顾不了娇贵的那些了。第一次种栀子花，所以它开第一朵的时候，我是欢喜的，愣是盯着看了半天，绿色的花苞，白色的花瓣，一片一片展开，最后露出香甜的内心。看它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照看的那些花，因为这种感觉是一样的，盼着它们开花，又怕它们落花，欣喜之后难免失落，失落之后又扒着另一朵早些开放，续上前缘。

看着它们，还是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应该是缺了自由，缺了道，我这样想着。

人们为了私欲，养了很多室内的花，但是它们最初都是活在田野上的啊，那里不比一个小盆活的自在？不比一个小室阳光充足，雨水充沛？怎么也比现在开的烂漫吧！

但是，我们是有私心的，所以我们做这些事情就无可厚非了，谁让它们不会哭泣，不会挣扎，不会说话呢？只好默默尽着照顾的本分，也算是还债了吧。

我断了你的自由，断了你的天地，那么我赔上我的自由，我的天地，我们相依为命，互相照顾，你说可好？

想着，我要是真对着一颗植物这样说，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吧。

夏天到了，一场夏雨让周围的温度提升了几度。打开窗子，趁着雨还没有走，风还在，让它们都进来，告诉这些植物，别怪我，哪里不是活着。

这里不是山间，不是田野，却也有阳光，雨水，小花，小草，依旧满足这一句，花若盛开，清风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