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去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所有的字字句句,对你来说,轻的就像身边飞过的一张小纸片,而一旦亲身经历,它们就会变成锋利的刀片,在你的生命中划下褪不去的痕迹。
当年以为流离失所,是个离我很远的词。
后来,亲身经历过无处可去的经历之后,人都是生而孤单的,没有永恒的避难所,只有久经历练,懂得找寻躲雨的屋檐的自己。
记录,人生几次,无处可去的际遇。
我相信,不论痛苦还是欢喜,一旦经历,就已经是属于我人生大书中不可缺的页数。
我有一个无比骄傲的父亲和一段无比失败的前半生。
这样的结果就是自己像个已被预言的失败品。
带着羞耻感上了一所烂高中,每天告诉自己要好好学习,却随着年少的颓废学风,放纵着自己和别人一起浪费着本该拿来辛苦念书地时间。这一切导致的结果就是无奈背着差生的名号,去另外一所重点高中老师家中,做痛苦的补习生。现在回想起来,都记不得自己到底是被这种浓厚的羞耻感消耗了青春岁月,还是被那无休止的补习时光浪费了青葱年华。只记得,自己很累,很烦,很难受,很痛苦。
自己不善于与他人进行交流,真正的朋友也不多。也可能是自己能够被利用的程度太低,所以能常常一起聊天,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很少。
某天,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夏夜无星的暮色四合之后。在同一个被吵了很多年依旧改不掉的坏习惯的淫威下,我又灰溜溜地出了家,往补习的地方去。
那段时间,恰逢自行车丢了。
于是,没办法,只能晃晃悠悠地骑着别人的破单车。刚进小区的时候,还为了躲一个忽然冲出来的小孩,而连人带车跌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那个满是羞耻感的夜晚,我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一个没有用的拥抱,还是一个能真正拉我一把的手。
然后,怯生生的去敲门,结果,无人在家。
高中时的自己,黑黑瘦瘦,一身破烂装。看似倔强桀骜,其实内心脆弱纠结。
可是没有办法,倔强骄傲的心,不允许自己回家。所以,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推着笨重的单身,在粘湿的夏夜中一个人走。口中干渴地发不出声音,心中苦的想要哭。可是,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人走,一个人,慢慢地走,似乎希望这条回家的路可以一直这样一直走下去,哪怕一辈子这样走下去也无所谓。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归途,我们从来路走来,走向归途。
那个时候,忽然明白,家不是一座房子,不是一间屋子,不是一屋子人。
房子和人不等同于安全感。
第二次,是实习之后。
失败的高考之后,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自己去了一个不喜欢的学校,学了一个自己陌生的专业。短暂的几年之后,很快,面临实习。
实习,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忽然,你就不是学生了。你就像被抛弃你一样,你和你的行李就像破烂一样,被扔到卡车一样,去了一个更破烂的地方。
一个蟑螂丛生,炎热潮湿的地方。
那时候,一方便因为自己对于实习生活的不适应,一方便因为忽然面临的住宿条件的太过恶劣,再加上一个与同学闹翻的直接的导火索。
自己拉着另外一个同学,跑了出去。
严酷的7月,陌生的街道,拥挤的人群。
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要去往何方。
以后的人生,多得是无处可去的尴尬与心酸。
记在此处,对自己说,未曾深夜痛哭者,不可语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