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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山》第四卷 漠野(十六)旷野逢狼生死两不知

2016-07-15  本文已影响84人  叶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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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回,却说王满堂跟冯二瞎子在场子里头忙活,猛便一下子思想起来,就自家的宝贝儿子跟宝昌还没回来呢,现也不知在了哪里,看看天色将晚,正急得不知要如何是好。

  话分两头。再说跑出去的那小哥俩儿,一路下去,蹚着雪,踩咯吱,走一段儿,王顺子就犯了蔫坏儿,趁着宝昌低头想事,他在后面团了个大雪球,手背身后,远远招呼一声,“嘿,宝昌哥,你看这是个啥?”“啥?”张宝昌住脚回头,噗一个大雪球掴来,掼这一个满脸花。宝昌扑搂扑搂,满脸晦气,捩了眼王顺子,转头又走。

  顺子垂头,走也燥热,见四周风停雪住,暖暖地大太阳地儿,玩心涨起,还不甘心,紧走慢赶了两步,从后面又追上宝昌,瞅没注意,啪唧摔一个腿绊儿,扔了宝昌就跑。更可恨的是,回头他还喊着,“抓不着,气老姚。吃鸡蛋,长白毛!”宝昌心不在焉儿,心道,“这路人你就不能搭理他,越理越烦,脱鞋上炕,喝水要缸子,伺候起来没完没了,行!我就吃个哑巴亏,去找我哥要紧!”起身再走。

  顺子两番讨个没趣儿,挣扎一阵儿,宝昌也不睬他,心便没着没落的,蹦哒一圈儿,讪个直地兜回来,“宝昌哥,我不跟你闹玩了啊,你可不兴报仇使暗地!”听得宝昌这个气啊,恨他一句,“呸!还要脸不要?”跟了狠狠瞪他一眼。“嘿嘿!宝昌哥,要不我自己打个滚儿得了,你瞅着可吓人”,完了往地上一掴,左右骨碌几下,仰壳儿盯着宝昌道:“这回总行了吧?”看宝昌还没搭理,顺子有点焦躁,“宝昌哥,好赖你倒是说句话啊?真泄劲!”

  宝昌还没言语,丢了顺子不管,仍旧在前面闷不出溜儿地走路。没人儿搭咕,王顺子在雪地里就势一滚,歪脑袋看看天,哈脯子搓搓脸,自个儿跟自个儿逗闷子,“昨儿可叫把小太爷吓惨了,一宿没睡,困死了都!”搓了两把,精神了精神,闭眼又眯瞪一会儿。耳边厢就听着悉悉索索,他还以为是宝昌要过来报复,急忙睁眼跳起,左右一看,不自心花怒放,“哎呦呵,好大一只傻狍子!”“哎!我说,宝——”顺子刚要喊宝昌,一转念,“别,回再给喊跑喽,你等我抓着的,扛去家去好热闹热闹”,主意打定,猫腰在地上捡起个枯树杈子,捋吧捋吧,悄么声地顺了过来。

  宝昌在前头儿听喊,空等了半天没音儿,正想之间,回头一看,好么,人那自个儿玩上了。一瞧王顺子那儿低头缩颈,后手掖个棍子,一点儿一点儿往前蹭,对面儿一个傻狍子,开始没在意,除了低头啃草根儿,跟顺子还对望几下,后就有些慌张,也没尥开腿儿,只时不常地抬头,估摸也纳着闷呢!

  宝昌瞅了好笑,心正没个头绪,便打算跟顺子逗逗。他打地上团了团雪,看顺子离着有几步远了,啪一扬手,正打在旁边树上。那狍子吃惊,抹头便跑。王顺子好不泄气,手指着宝昌,跳着脚,直么劲儿吵吵,“嗐,你瞅瞅,你瞅瞅,挺好一顿饭,都叫你给糟蹋了”,宝昌憋不住笑,“谁让你三番两次闹我,这叫报应。”说话儿过来,顺子不答应,要跟宝昌撕巴,瞧宝昌拿手做个嘘声,往旁一指,只见那傻货跟又转了回来,离着不远,高挺个脑袋,瞅着他俩犯楞。

  顺子小声嘀咕,“你跟这儿别动,引着他,看我去抄他后路,可不行再闹啦!”“嗯呢,我听你的”,说着宝昌便坐下来,在雪地上比比划划,一会儿仰壳儿望望天,一会儿翻身瞅瞅地,故意弄个没事儿样子。

  说也有趣,便狍子这种,好奇之心甚重,一见宝昌那儿坐了又躺,躺了又坐,不站不走,不看不说,转磨磨自己玩儿的,禁不住它还往前靠了靠,直欲瞅个清楚。这骨节儿,王顺子到了,一棒子撂躺下,跟着扳住,急忙喊宝昌过来帮忙。俩个捂扯儿,压得那狍子不住劲儿地叫唤挣扎。顺子告诉宝昌,“你摁住喽,等我过去抱点儿柴禾,待会儿咱俩烤着吃!”“嗯呢!”宝昌也高兴,整个扑上来,压住狍子。

  顺子转身,刚走了两步没到,就见身后那狍子打地上噌楞一下子蹦起,跟便挠杠子蹿没影儿了,顺子气愤,回头责备宝昌,“宝昌哥,你咋恁废物,就——”,再瞧宝昌那儿浑身哆嗦腿打摽,颤巍巍地立起,低低贴了耳道:“别吵吵,也不看那头儿是个啥?指不定谁吃谁呢?”顺子抬眼观瞧,妈呀一声炸了,怎么?就见不远处的林子外头儿,榛柴窠子里,正蹲着一头灰狼,丁丁地望着这儿。常跑山的都知道,这玩意儿不落单儿,周围不定还藏着几个,敢情是坏了人家的饭口,那还不拿你顶饿呀?

  王顺子瞅一眼,拔腿就要跑,被宝昌一把薅住,“兄弟诶!顺子,可不敢的!”“咋?”这会儿顺子腿突突,也有些站不住,他两个互相扶着,宝昌贴过来道:“要么这个是放哨的,要么是在等狼群,这雪都没腰深,你跑得过它吗?”“那咋整?”王顺子现了哭腔,毕竟宝昌大些,“别哭,别瞅,就假装没瞧见,逮个机会,咱俩上树”,“那——,行吧!”宝昌撒开顺子,两个还照刚才一样,继续慢悠悠地逛,可心里就注上意了,脚底下加快,说慢可也不算太慢。

  果然,林子里的动了。宝昌斜眼一瞧,不算太高,不算太壮,瞅着也就一岁的口,待会儿要是真拼命的话,俺们可能还有那么丁点儿胜算,怎么看,都也不像头狼。见两个走路,那畜生就叠起耳朵,塌下身子,浮近地面,在树后,在雪中,一步三折,看样儿,倒没急于下口,只就跟着。

  宝昌踏实一些,暗里跟顺子说话儿,“这应该没什么,不像头狼,你带着火没?咱俩点点儿树枝子燎它”,“带了,带了”,顺子跟宝昌就边走边捡树枝子,一面还要小心后头儿。走一骨碌儿,迎面正碰上头前儿跑的那狍子又踅过来,顺子、宝昌奇怪,正不解之时,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迎头赶过来一群,好家伙,细数够十二三只。

  宝昌登时明白,敢情这是早就让盯上了,那才是领头带队的,这面跟着殿后,俺们还傻不愣登地往里闯咧。看来,今儿合该着它们家里打牙祭,三个可也够分了。顺子、宝昌苦笑,无计可施。

  寻思之间,那狍子可没人的心眼儿、冷静,转脚一蹬地,噌就蹿过去老远。顺子看了还想,这狼群可也是好多天没食儿,都没什么囊劲儿,瞅哪头也不欢实,只噙了脑袋跟住。便他俩哪知,狼这种动物,最是聪明不过,惯是喜欢跑遛。但只力足,从不急于下口,非逼得火了,它才跟你死磕活杠呢,不然,便遛得你疲惫不堪,好捡便宜,多不过费些时候。

  宝昌有些愣神儿,顺子一拽他,就跟那狍子也跑起来,宝昌还嗔怨,“这是闲死得不够快吗?”“嗐,宝昌哥,你咋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看现在狼群顾谁?”“狍子啊!”“就是啊,这前儿不跑,你等上菜呢?”“可咱也跑不过狍子,回头落单儿,不还是让吃吗?”“咋跑不过,你看?”宝昌一瞅乐了,敢情顺子刚才的一闷棍可不轻,那狍子跑起来一瘸一拐的。

  跟着跑了一段儿,狼群围着,始终不肯留下豁口,顺子宝昌几回都想瞅空儿钻出去,无奈何临到头喽,便有只狼跑过来呲牙,那意思,麻溜回去,不然就先拿你两个祭口。合着狼群是摆明了都要,任谁也不准漏网。这下,宝昌和顺子可毛了,心里话儿道:“总这么跑下去可不行,俺们的力气哪抵狍子?别看它一瘸一拐,不定谁先躺下呢。”正这工夫儿,顺子一拉宝昌,示意要上树,宝昌摇头否决,“才是一头好说,现在这老些,不叫啃了,也让困死,就还得再另想招儿”,顺子听了也是,只好没头苍蝇似的,两人加一狍子,仨儿就转开了。

  说也奇怪,又跑了多半个时辰,宝昌顺子累得满嘴冒沫子,也不敢停,更不敢冲,只跟在狍子后头儿,东撵往东,西撵奔西,眼瞅就不行了。忽然,也不知怎地,狼群在前方就撇开个缺口,狼们都裹足不前,似乎还有些畏惧。再瞧那狍子,整个都跑懵圈了,还直么转个儿。可宝昌和顺子不管,逃命要紧,趁狼们犹豫,一努劲儿,哧溜就钻了过去。停没多会儿,那狼群就疯了,怎么?总不能再丢了一个,没饭辙了,正拼力一搏。

  顺子宝昌庆幸,好歹算喘了口气,实在也是跑不动的。歇够半碗茶不到,那狍子也挣命,一脚踢躺下一头,不看后面的过来,拖着仨儿,带着俩儿,脚底下用劲,嚯地就腾空跃起,蹬踩着狼背,竟然跳出了包围。豁出身上几块肉,不管不顾,跟着也奔这头来了。

  宝昌一看,心想要命,“祖宗哎,祖宗!可了你就完了,非要饶上俺哥俩儿吗?真是!黄泉路上无老少,回头非拿你作成个脚力,驮着去到奈何桥!罢,罢,罢,人要该死总有命,阎王判死哪得生?”正胡思乱想间,顺子过来扯他,“快起,快起!宝昌哥,又来了”,无奈,宝昌只好憋住劲,跟了顺子又跑。

  再跑出去一段儿,听着可没狼嚎了,宝昌纳闷,拽住顺子道:“顺子,别跑了,这不对啊!你看那些狼呢?”“甩丢了呗!”“别闹啦!咱俩是你跑得过狼,还是我跑得过狼?就捆一块堆儿也不抵个狼崽子”,“是啊?你管那个去呢?反正咱是逃出来了!”“不是——”,宝昌着急,“你也不想想,就打狼嘴里啥前儿掉过肉?这地方能让狼都不敢进,你没觉着奇怪吗?”“啊!”顺子惊叫起来,想想不无道理,左右望望,但见这处林子,古木深深,雄天蔽日,藤萝伞盖,松柏嵯峨。左右间,无数的怪石堆垒,直插排云。冷凄凄,听阴风阵阵,黑魆魆,看树影斑驳。

  不奈两个多想,愣神的工夫儿,那狍子直面过来,一个刹脚不住,顶住宝昌,刮倒顺子,只一撞,往前又扑出去许多,赶上一处陷坑,连狍子带宝昌,一人一畜就都折了下去。

  这正是:“人在鬼门关上走,不知孟婆是何汤?望乡台外家万里,世人还念劝人方。”不知这两小儿的性命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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