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的告白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宠物的主人

摄影：执笔

公交

我不喜欢这个爱叫的东西。它颠簸着哀嚎着，在无尽的黑暗里，不肯停息。

我不喜欢这个东西，可是我不讨厌你。我不讨厌你细腻的手掌，不讨厌你温暖的怀抱，不讨厌黑暗里你的低喃。

我不喜欢颠簸，不喜欢喧闹，但我不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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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

人似乎很喜欢爱叫的东西。

下车的时候，我透过纸盒子看到了你。你穿着黑色的衬衣，仿佛精灵在黑夜里。有什么在人流涌动中轰鸣，我蹲在角落，心瓣欲凋零。

可那是你。

我想，我要克服我胆小的毛病，才好跟你一起。一起欣赏春风夏雨，一起看过秋冬，一直这样，这样陪着你。

摄影：执笔

纸盒

人说，家是牢笼。

你给我的家是小小的纸盒，没有草窝宽敞，没有草的芳香。我伸爪，搭住小小的“窗”。

你欲缚我以绳，我亦甘愿为你捆绑。我愿意舍弃自由，摒弃彷徨；我愿意自此坠入海洋，与你同风共浪。

而我不希望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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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人说，沉默是金。

我不喜欢沉默。我不得不沉默。

无数个白天晚上，我住的地方静得像死了一样。就像我，就像我永远开不了的嗓。

我不喜欢沉默，它们掩盖了我的痛苦我的挣扎；可我也不讨厌沉默--没有沉默，就没有我和你的相遇。

哪怕是刀尖上的美人鱼。

我也不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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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碗

人喜欢各种饭碗，金的银的铜的铁的。我的饭碗是塑料的。

我爱扒饭碗，所以你把我的瓷碗换成了塑料的。

你以为我爱闹脾气，却不知道我只对你闹脾气。我不喜欢你手在投粮，眼却盯着手机。我轻咬你喂粮的手指，我扒拉你给我买的饭碗，我撕咬你给我编的草垫，不是因为调皮，而是因为在意。

你总说我调皮，因为你不再对我在意。

摄影：执笔

兔狗

你拿着胡萝卜的时候，我傲娇地撇过头。

我听见有人说我像狗。

原来我是狗，我内心窃喜。

我知道狗，那是一种有着灵敏嗅觉的乖巧聪明的动物。

乖巧聪明？我一向如此。

我用头顶开虚掩的门，咬着你的裤腿拉扯。

你把手中的胡萝卜轻轻一推，胡萝卜向前方慢慢滚去，我一个后踢腿，稳稳咬着萝卜，朝你炫耀似的扒拉。

你轻轻一笑，却比那些赞扬夸耀更让我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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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

你打来热水，兑了自来水。温水在水盆里晃荡，我被你抓着脖子拎了起来。

你托着我的屁股，慢慢把我放入温水。

呆在水里会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就像浮萍，飘飘荡荡，浮浮沉沉，抓不住什么来固定自己。就像在流浪，居无定所，不知何处是湾港。

而我讨厌这种感觉。我害怕，我怕我会像浮萍，我怕终有一日我不得不去流浪。我不敢多想，可失落无法消弥。

你感觉到了我的挣扎。

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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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兔

后来，我才知道，我没说过。

我是难过的，因为我不能说。

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狗。

我是难过的，因为你喜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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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我喜欢这样的静。黑色的夜，就像我黑色的外衣。

这样静谧的夜里，我最喜欢仰望床上的你。离我这么近，而又那么遥远的你。

我熟悉你微微急促的呼吸，熟悉你忽大忽小的心跳声，熟悉你紧蹙的眉，熟悉你。

你是挥舞着剪刀，凶神恶煞剪毛的你；你也是担惊受怕，一下雨就给我喂药的你；你还是洗完澡就拎着吹风机给我顺毛的你……

你是我的全世界，是我唯一倾听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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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

我有些困了。

我知道，我老了。

我记不得山泉的甘甜，记不得青草的芳香；我记不得白云和蓝天，记不得歌声和孤雁；我记不得寒冷和心跳，记不得午夜梦回，甚至记不得痛与呼吸。

但，我记得你。

你拥有着全世界，而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摄影：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