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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故事│血色黎明(32)

2020-03-19  本文已影响0人  岁月乄如歌

前文


圣光无所不能,圣光无不知晓。
凡及世间事,莫不出自圣光之意志。
纯洁之光教我们认清过去,
智慧之光教我们参悟将来。
接纳圣光之一切,
诚如圣光会接纳汝之一切。
  ——《普世凡经》,血色礼拜堂讲义

玛尔兰

  你听,你听,仔细地聆听。父亲的声音从远处传到耳边。来帮帮我……
  “父亲,你在叫我吗?”回声在这空旷的地方来回,却一直得不到应答。昏沉的感觉一直在萦绕,像被尸体腐臭所吸引住的苍蝇一样招人厌烦。玛尔兰挥了挥手,那些通体发黑的食腐昆虫即刻四散飞走,但压抑仍在。自己心脏的跳动低沉,伴随着节律,像有人在暴雨前夕的闷热天里敲打着一只硕大的熟皮响鼓。
  身穿白袍的玛尔兰近前去看,那只响鼓的鼓皮是蜡黄色的,跟干瘪尸体的皮肤一样。鼓身的颜色与死人皮肤的一样,暗沉沉的灰白,看着让人昏昏欲睡。骷髅……让人惊诧的是响鼓的形状酷似一只头颅,只是上面的血肉早就被嗜血的乌鸦叼光了,如今只剩下卑微的苍蝇前来享用一些残羹冷炙。
  醒来吧,玛尔兰。醒来!浴血者自当重获新生。父亲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这次是从她耳边响起的,
  响鼓再次跟着律动隆隆响起,蜡黄色的鼓皮不停地晃动着,但玛尔兰没有看见正在敲鼓的鼓手。骷髅形状的响鼓上长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窝,里面深沉幽黑,什么也没留下。但是玛尔兰发现当鼓声敲打着它独特的节律时,那张晃动的鼓皮就像那颗头颅在说话的嘴巴。
  玛尔兰不住地伸手去摸,蜡黄色的鼓皮却有些异常光滑的质感,就像玛尔兰记忆里贵族用的丝织绸缎。突然间,她感受到了晃动的节律。一下,两下,一下,还有一阵子连续的震颤……仿佛在诉说着、低语着。开始时,玛尔兰不解其中之意。“只是无意识的律动而已。”她对自己说。但当一下,两下,一下,还有就是一阵子的连续震颤再次响起时,玛尔兰惊悚地看见鼓皮与响鼓结合的位置,竟然是用针线缝合起来的,上面还渗着血。那血迹还尚未风干,上面还有光泽。
  她在流血。玛尔兰感觉到这里面有一股脉动,像人的心跳,而她的节律彷如一首为落幕时献唱的挽歌。血泣血诉,撕心裂肺。一阵刺痛从脑海里最深处闪到前面来,所带来的痛苦让玛尔兰扭头侧目。
  隆隆的闷响又一次响起,声音更响亮了。玛尔兰头顶上那漆黑一片的穹顶仿佛马上要被这巨大的响动撕碎。稀碎的尘末从天花板掉落,玛尔兰抬头仰望却一无所获。耳郭里震颤的鼓膜预示着危险即将来临,但玛尔兰却无法看见危险来自何方,这里头只有一片黑暗。指尖的刺痛带动着她的视线。鲜血从食指的末端一处不曾被察觉的口子流出,血流如注。玛尔兰连忙将手收回,发现骨质响鼓的边缘却已变得离奇的锋利,就像一把把开了刃的尖刀插在上面。鼓皮边缘渗出的血更多了,开始沿着鼓体流下来,慢慢地蔓延到玛尔兰脚边。
  好冷。黏糊糊的血液已经漫过了玛尔兰的脚裸。无助的女孩惊得转身就逃。趁着现在还能逃跑,她必须为自己觅得一条生路。尽管她已经跑出足够远,但身后持续响起的鼓声越依然响亮,而且越来越近,就像一只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即将吞噬自己。这是我心里的恐惧,我不能被自己的恐惧吞噬。她不断告诉自己,甚至几乎就要张口喊出来。
  玛尔兰头上响起石头碎裂的声音,无数黝黑的碎块从天而降,纷纷砸在女孩附近。她最终还是滑倒了,竟然踩在了自己那身早已被鲜血浸过的袍子上。冰冷而粘稠的鲜血溅在她身上,脸上,还在凌乱的发梢上。无数双黏糊的手从冰冷的血中伸了出来,死命地抓住倒地的女孩,死亡的冰冷如一把锋利的锥子直插心窝。
  血水汇聚成潮,浇灌了女孩一身血浴。与从前用温热的清水清洗身体差不了多少,同样能洗尽身上的肮脏。她记得父亲曾为她介绍过她好不容易拭去脸上冰冷的血,双眼才勉强能够睁开。
  鼓声还在持续着,玛尔兰听见了律动,更加急促了,跟她的心跳一样。她几乎就要窒息了,心脏仿佛就要裂开了,因为她看见了眼前的东西。
  它诞生于鲜血之中。可怖的东西终于要现身了。
  随着玛尔兰听见的鼓声和心跳声,她看见有个东西正在血潮之下涌动着,成长着。鲜血汇聚的地方渐渐长出了一个囊泡状的东西,就像即将降生的婴儿,包裹在里面的东西挣扎着要来到这世界。一条臂膀用力撑开,玛尔兰能够清晰看见臂膀末端手掌的形状。囊泡上又一处凸起,这次能让玛尔兰看清的地方宛如一张人脸。里面的东西正用力撕扯着,想要挣脱着这层轻薄又坚韧的束缚。
  “救救我,也是救你自己。”父亲的声音不再是飘荡的回音,也不是停滞在远方的呼唤。她太想念父亲了。现在父亲就在这里,跟她隔着一层薄薄的粘膜。
  “我来救你了,父亲。”玛尔兰应答道。她的手轻抚着父亲的脸。虽然隔着一层障碍,但她仍然感受到父亲脸上的温热。她悔恨自己当时没有冲出去帮一把父亲。
  在阴暗的走廊里,诺顿公爵独自面对背叛了整个洛丹伦王国的叛徒。公爵的颓然依靠在冰冷的石墙边,铠甲上遍布了战斗留下的凹槽和痕迹, 握持着半截断剑的手在震颤着,鲜血沿着手臂流下,滴在黑如沥青的地板上。
  “离我远点,叛徒!”公爵用尽最后的力气怒斥着正向他走来的男人。“七层地狱下会有你的位置!”
  在阴暗里,玛尔兰的记忆在此刻不断涌现,彷如亲临。父亲……热泪从她的眼眶中汩汩涌出,她即将重历这一痛心情景。我这就来救你。
  “父亲!”一切又燃起了希望,她径直走出阴暗的角落。虽然不曾接受过正规训练,但她曾偷偷看过父亲手下士兵与教头的对练。长枪,盾牌,单手剑抑或流星锤,她都见过士兵如何操持。挥击、劈砍,穿刺,她也曾试过在没人观摩的地方反复练习。如今她手里握有一把剑,可以与父亲一起战斗。
  公爵瞪大了双眼,“不……”错愕与惊惧同时出现在公爵吗苍老的脸上。他不敢相信,早已逃出生天的女儿竟然回到这冰冷阴暗的角落来送死!
  除了父亲,玛尔兰还看见一个男人——苍白的长发,冷峻的面孔。寒光烁烁的长剑透露着杀意,而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同样冰冷的蓝光,却像深藏于海底里晶莹的蓝宝石,只消瞥见一眼便教人不寒而栗。死亡的化身从阴暗的尽头缓缓靠近,仿佛所有光鲜和温度都被他和手里渗人的长剑抽走了一样。
  刺痛再次传来,从双目直指灵魂深处。闪灵转瞬即逝,当她再次睁眼,血红的囊泡已经长至和她一样高,里面的东西此起彼伏地扭动着,即将破茧而出。
  那是我的父亲,当时我没能救他,可现在我能拉他一把。公爵的女儿抓住那层血红色的薄膜,用力撕扯着。粘滑的表面让玛尔兰一时间无从下手,不过女孩并不会放弃能够拯救她父亲的机会,她绝不允许当日的悲剧再次上演。
  包裹着公爵的薄膜开始裂开了,血淋淋的肢体从里面伸了出来。父亲,我来帮你。玛尔兰抓住了那条臂膀。
  而新生的血肉仿佛有了生命的活力,变得更活跃了。囊泡上的口子裂开得更大了,鲜血与粘液的混合物纷纷流出。玛尔兰拼尽全力,将挣扎着要破茧而出的父亲整个从囊泡里扯了出来。浓浓的恶臭扑面而来,顺着那些黏糊又浑浊的粘液四处飘散。
  玛尔兰凝视着这团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血肉,皮肤苍白,毫无生机,就像刚出生的马驹。玛尔兰记忆中曾在巴尼尔农场见到过那些刚出生就注定不能活下来的病驹,同样的苍白无力,毫无生机。“很遗憾。诞生对它们而言即是完结。”巴尼尔农场的乔罗姆蹲下身子,手扶着玛尔兰的双肩说道,“回去吧。你不必看到它们的结局。”玛尔兰被父亲拉着手,恨恨离去,但她听见背后乔罗姆轻声的叹息。
  可他到底还是我的父亲。她转过他的身子,一双空洞洞的眼窝凝视着本来相信自己可以拯救父亲的女儿。玛尔兰想起那只骨头响鼓的眼窝,跟父亲现在的双眼一样深沉幽黑,里面什么都没留下。
  “浴血者自当重获新生。”玛尔兰呢喃着,“父亲,您终于回来了。”她太想念父亲了,想念那些可以赖着父亲为自己端上燕麦热粥的慵懒时光。
  “代价……”深沉嘶哑的低吼从新生的公爵的喉咙里发出。
  玛尔兰凑近身子,想听清父亲的嗓音。
  “你还没付上代价……”公爵的嗓音听起来让人发麻。死命抓住女儿的双臂,嘴巴张开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吼叫声。
  玛尔兰被惊醒了,她听见了持续响起的钟声。感谢圣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她擦干了涔涔的汗水,朝着人群汇集的方向走去。是时候参加晨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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