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16

记洗澡    女儿王夏杰

      小时候最讨厌去澡堂洗澡，但不可否认洗完澡的晚上，身上滑滑的、香香的，像鱼一样在被窝里游动的感觉很是舒服。现在身在他乡求学，在连轴转的一天天过后，竟也盼望着水柱从头上倾泻下的那一瞬间，拂去白天的风尘仆仆，然后坐回书桌前看书，就像是完成了一桩大事。

家里相册还存着一张妈妈给我洗澡的照片。大概1岁多，虽然当时的我毫无记忆，但每每看到这照片，也能在脑海里复原个大概。照片里的我和妈妈都望着镜头，也都笑眯眯的，我光着身子坐在盆里，妈妈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毛巾。看得出来，我很开心。然后就是稍微长大一些，妈妈奶奶拎着大包小包带我去鸿坤园澡堂洗澡。那时的我定是百般的不情愿，不然也不至于记忆中一路上都是哼哼唧唧，扭来扭去的不好好走路。洗澡的时候最烦洗头发，会用毛巾死死的捂住眼睛，像眼前马上要进行爆破一样。最开心的莫过于洗完澡在里面等妈妈来把我抱出去——每当看见妈妈手拿浴巾笑眯眯的走过来时，我就认定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了。不出意外，这些情景，在二臭出生以及成长的过程中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复制粘贴过去，只不过不同的是，原来洗完澡后，妈妈抱我的场景变成了我抱二臭（如果我们一起洗的话），她看见我之后，那亮闪闪的小眼睛也像在和我说：姐姐，我就是当时的你呀。

再长大些，第一次一个人去洗澡应该是妈妈怀孕以后。一个人洗澡非常快，每次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洗完飞奔回家了。由于去的次数多，搓澡的阿姨都认识我了。后来妈妈没去，阿姨还问过原因。上了高中，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去也是在匆匆中过去。吃饭匆匆，睡觉匆匆，整理东西匆匆，洗澡换衣服更是匆匆。冬天的时候回去，卸下繁重的课业包袱，在金黄明亮的浴室里，放着水流哗哗，看着热气腾腾，嗅着洗发水的芳香，那有节奏感的搓澡声也甚是好听，一下一下，都在洗刷着我身上的污垢，一寸一寸，我的皮肤在经历新陈代谢后，重获新生。同样是洗完澡过后的夜晚，窗外也许雪花纷飞，寒风呼啸，而屋里的暖气已足够的温暖，蓬松潮湿的头发散落在肩上，毛茸茸的睡衣、厚厚软软的蚕丝被都使人安全感十足。这无疑使鲜少在家的时刻变得更加弥足珍贵了。于是开着暗黄的台灯，尽管身心俱疲，也久久不愿睡去。

高考过后，又步入了人生新阶段。谁知这新冠疫情来势汹汹，还没上几个月学就被迫“家里蹲”大学。由于奶奶身体原因，爸妈都要过去陪伴，我便开启了网课的独居生活。正值5月，草长莺飞，绿树成荫。暮春初夏的时刻，我最喜欢白天洗澡。大学不仅课程自由的多，同时也拥有了手机自由。先选一个歌单，一首一首的添加自己喜欢的音乐，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去洗澡。夏天洗澡很快，但是还是要把歌都听完才去换衣服。接着就是打开妈妈的衣橱，翻来覆去的试穿好半天，直到家人打来两三遍电话，才依依不舍的穿衣，出门，吃饭。午后的阳光照在我湿漉漉的发梢上，还闪闪发着光。

之后，每逢假期，我便和妈妈奶奶（有时姥姥）还有二臭去金碧辉煌的碧水湾洗澡，以便对我一学期都不能搓澡（南京没有此项服务）的事实做一个清算。因为洗澡多被安排在上午，因此中午家里是没有人做饭的，于是我们一家子都会在餐馆吃饭。其实这个时候我更多了几分欣喜和雀跃。虽说成长过程中物质条件已足够优越，但是每次下馆子的时候还是会一阵狂喜，这时的喜悦早已不是对饭菜的渴求，而是对这其中的组成元素——家，的幸福与感激。简单的家常便饭过后，我们便回家午休。这时的午后堪比高中时的晚上。爸爸妈妈二臭都睡了，家里便是我一人的天下。自娱自乐一阵过后，便在树上的蝉鸣声、窗外的汽笛声中酣然入睡。

那么在南京的时候呢，似乎又像小时候一样对洗澡百般逃避。一来觉得浪费时间，再有就是一想到洗澡衍生出来的许多“派生品”——洗衣服、晒衣服、吹头发等等，就一动也不想动了。到底还是自己的懒惰在作祟。然而始终不变的是，等一切都忙完，就像现在，安安静静的在书桌前敲下这篇随想，回忆着过去的种种，此时此刻的安宁与惬意，也是任何时候都无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