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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海岸 (二)

2018-05-18  本文已影响113人  陈雨池

在学校老师和同学都说自己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觉得自己更应该是个善于学习的人。

4

他为自己刚才的冒然打抱不平而羞愧。对那位始终脸上笑吟吟的女孩由衷地钦佩起来:到底是跨国公司的职员,涵养那么好。

想想也是,人家既然敢打这个牌,肯定有充足的理由。那么大的公司,里面有多少“智襄团”?师爷师奶、可能养着一大群,有的甚至还在联合国的国际法庭上操着全世界各国不同的语言雄辩过。

这么一想,他从心底里感谢着招聘台后那女孩。不禁朝人才市场里面望去,里面成群结队的人走出来时,他才知道巳经到了人才市场关门下班的时侯了。

他还是让自己坐着。把已经看完的花了五毛钱买的那份报纸放在一边。抬头朝人才市场门口望过去,他想看到刚才自己去应聘的时候那女孩,他想对她笑一眼,表示下歉意。他觉得那女孩涵养是自己学习的榜样。

在学校老师和同学都说自己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觉得自己更应该是个善于学习的人。

可是他并没有望见那女孩从里面走出来。

“可能还有其它门吧?”他想。就象自己学校邀请名士伟人来校演讲一样,有特别的通道供他们专用。女孩终归是女孩,他想起杨兰那副对自己小鸟依人温柔体贴的样。

怎么办呢?回自己那个小城?当然不可能。过着朝五晚九、日出而作日落而入、办公室一杯茶几张报纸、一月拿千元不到的月薪,无异于是在虚度光阴。

如果是那样,当初自己就不会下那么大的力气考重点大学了。为了上这所大学自己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啊。更何况还有自己一心期待他能带她入这都市的杨兰。

那怕是为了她,他也得在这里钻出一块天地来。唉,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抬眼望着天,蓝天白云,长空万里。

仲秋的天气暖烘烘的照晃着,一幢一幢的高楼大厦被装饰的不同的色彩的外墙,显得豪华又气派。

这都市有钱,早在十几年前巳得到了人们的认同。农民住省部长级的楼,科处级的干部拿省部长级的工资,而且还配有专门的小车。

据有关部门证实,这都市的私家车拥有量全国第一,电话量全国第一,家用电器全国第一,职工拿全国最高的薪水……。

生活指数巳超过有“四小龙”之称的香港。有一句话可以窥见这都市人们生活的富足:“十万不算富,百万才起步;千万是小富,亿万才算富”。

不是么?大表哥家那套近一百平方米的房,市价是每平方八千五,光一套房就近一百万。他家的家用电器,大的乐声彩电、三菱冰箱、空调、爱妻牌洗衣机到小的索尼牌耳简机全都是世界名牌。至于刚刚兴起的电脑他家巳换了两台。

如果客厅的空调是用来夏季凉快的话,那么连餐厅装空调就有点让人觉得太花费了。他家的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再说吃顿饭要多少时间,一个小时?就算二个小时吧,二个小时对于一个家庭吃一顿饭该足够了。

大表哥家的空调从春初开到秋末,一月的电费一千多元。一千多元相当于内地一个普通家庭整个月的收入,还得省吃俭用。

大表哥是个什么呢?一个银行的科长,昔日的退伍兵,读了二年书不到的高小未毕业生。大表嫂呢?一个邮电局的职工,还是十年前从老家乡下随大表哥迁过来初中未毕业的乡下妇人。

他不知道大表哥家里到底有多少钱。打开他家的电脑,看那上面红红绿绿的股票,一版翻过去,又一版翻过去。十五岁的女儿巳送去了英国读书快两年,表嫂告诉他光一年的学费十八万。

他们的钱从哪里来?看他们一掷万金,他心疼不巳。

5

那次大表哥驾车带他去万佳买一台什么CAV丽声音响,说是放在卧室里听。车开到半路上,大表哥接听手机,有“三缺一”的朋友要他过去“垒围城”。

大表哥去了,在一家洒店包房摆开了台。就啪哩砰啦地搓起来,两圈下来,大表哥从包里拿出一沓钱让他买“马”。他拿着那沓钱手在发抖,他要点时,大表哥把他的手按了下去,他知道大表哥不让自己点。

他把钱揣在袋里,觉得大表哥那些朋友在笑自己:“刚从老家过来的?”坐在大表哥下首的那个人问。

他感觉那人看自己笑得怪怪的,脸上流露出不屑的表情。让他感觉伤了自己的自尊。

但他的手还是在摩挲自己口袋里的钱:要是这么多钱给自己用,半年的生活费都足够了。

“王磊,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买呀。”大表哥叫他买,他只得买。

他手气好,头一圈就买中了“庄家”,马上就进了六千元。他激动得脸上渗汗,心里想,要是一月能买中一“扑”,干脆就不用出去低三下四去找工作了。他抑制不住地高兴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大表哥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

他知道自己丢了大表哥的脸。大表哥的朋友个个脸上挂着轻蔑的笑。

他再买时,让人家“自摸”了,一下把赢回的输了四千。接着很快把大表哥给自己的钱输得只剩下一千。他揣着自己口袋里的钱,极不情愿地坐在那儿。他真想想个法子让自己远离这个地方。要知道,大表哥刚才那一沓钱,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

从输出去的数字,他算了出来,大表哥刚才给了自己是八千。八,“发”,这是当地人最喜欢的吉祥数字。

听说这地方有一台车牌号码就因为是888888拍了天价,是原车牌的上百倍。并来一副五千元钱的车牌大表哥说买了八十多万。

大表哥给自己八千元钱,终究没发起来,反而还亏了出去。

他坐在大表哥身边,打定主意,不买了。怎么样也得把这一千元钱留住,那怕就是厚脸皮。

他想起大表哥在他第一次给他钱时,他死活不肯接时,大表哥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什么不厚脸皮可以,但对钱得一定要厚脸皮。

他惴惴不安望着大表哥,生怕大表哥有什么不快。但大表哥脸上始终笑着,口上叼着大中华香烟。

又一圈下来,大表哥慢吞吞地打开手机,让表嫂送钱过来。天哪,要是在老家两夫妻不打得头破血流才怪呢。

大表嫂真的送钱过来了,把一个鼓鼓襄襄的大包放在大表哥身边,再笑吟吟地替他们牌友一一斟上茶,对他说:“我们去买吧。让你表哥他们玩。”

走出门,大表嫂转头朝酒店门口嘟嚷一句:“带一万元钱打什么牌?”

“打那么大?”他不禁地说。

“唉,男人吧,总得有个嗜好。不打牌就会到外面乱来。”大表嫂对自己笑笑。难道是自己脸上的表情大诧异了?他望着大表嫂,不敢吭声。

大表嫂驾车的技术和大表哥一样,很娴熟。不一会,车驶到了万佳商场。在商场里买好音响,回家来,安装好,大表嫂给那安装的工人二百小费。

他想起那昔日的放牛娃,衣衫烂褛,一头牵着稻草绳,一头牵着牛鼻子,在山路边,向他讨他吃剩的半个红薯。那就是他现在的大表哥。

还有大表嫂,那次躲到他家来,就因为丢了五毛钱,被她母亲追着。里面的衣服下摆露在外面,肩上、袖子口、屁股上的补丁一层又一层。她母亲追到他家,边哭边唱:“丢了五毛钱,少买三斤盐;儿子又冒用,老公又受欺。”

大表嫂的父亲患有哮喘,体质差,长期未能参加生产队的生产,学了缝纫,专在乡间给人做衣服。在那年月是门受岐视的手艺。

又因常交不起工钱被生产队扣口粮,大表嫂母亲去吵时又总被人讥笑,说表嫂的父亲是不开工的地主头;又笑她生了几个都是女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她妈哭得很伤心,竟把自己母亲也一起给哭了。

大表嫂家五个姐妹,她母亲最后才生个弟弟。当初正因为穷才嫁给大表哥的。也就是那次,通过自己母亲才把大表嫂介绍给大表哥的。

如今不一样了。大表嫂家四姐妹两个在这里开店,二个在老家县城里盖起了楼房。楼房占地积有二百平方,上下六层。听说要买给人家,两姐妹都要搬到上海去。

“带一万元钱打什么牌?”他想起大表嫂这句话。是大表嫂故意在自己面前显阔绰?可从她的表情来看并不是。

他想起自己,每天宁愿站着乘公共汽车,也不愿坐那二元钱的中巴,为的是省那一元钱的车费。

他是个要面子的人,虽然口袋里并不缺钱,大表哥大表嫂每次来看他时,都会塞给他一沓钱。他都一再婉拒了,并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让他们看,证明自己确是还有钱。

因为他知道,这样长期接受表哥表嫂的施舍毕竟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表哥表嫂又说一大通让他花钱大方一点、吃好一点、别太节约了,出门在外花钱图个方便之类的话。

花钱图个方便?这真是有钱人的话。没钱人敢这么讲么?他一边被表哥表嫂感动不巳,一边羞愧难当。自从他来之后,大表哥表嫂他们只字不提他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的。他知道这是表哥表嫂的好意,不让自己难堪。

口袋里揣着表哥表嫂的钱,总是过意不去,于是他尽量不去表哥家。去了几次,一次花了七块钱买个西瓜,西瓜是从这边买过去的,大表哥家住在市中心,那儿西瓜贵二毛。

提到表哥家里,表哥塞给他二百元钱,说让他作路费,这样一来,他越发不好意思去了。

6

他不知不觉地沿着人才市场台阶往下走,走到路边上,路边有买快餐的,很多人蹲在路边上吃。看过去,有很多在人才市场的熟面孔。

难说里面有多少自己的师兄弟师姐妹们,他们三五一群蹲在那儿,吃相很斯文,有的样子还很腆腆。买快餐的摊档离得远远的,还得走过几十米远,他看到那些状似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的男女去买快餐时的头低低的,象是在窃饭偷吃被人喝斥那么尴尬。

他大步地走了过去,他一向认为吃饭是不丢人的事。再说自己是买来的。如果没有他们,这买饭的小贩就没了生意。也就没了工作,那他们还不是和我一样。

饭摊是不锈钢的铁皮铸就的柜,四方见长,一端盛着热气腾腾的饭,一端是菜。菜的花样很多,但几乎全都是素:白的萝卜、青的豆角、红的柿、绿的青菜、……黄瓜、茄瓜、苦瓜、丝瓜……。

也有上面放有几块白花肉的酸辣咸菜,但很贵,一份得要一元五,和三元钱的饭是分开的,要的话得另外掏钱。

他朝人们看着,想找个伴一起买一份,两人分开吃。

(未完待续。下集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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