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还在，我会用力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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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
01
多年前我跟一位同学谈话，那时他太太刚去世不久，他告诉我说，他在整理他太太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条丝质的围巾，那是他们去纽约旅游时，在一家名牌店买的。
那是一条雅致、漂亮的名牌围巾，高昂的价格卷标还挂在上面，他太太一直舍不得用，她想等一个特殊的日子才用。
讲到这里，他停住了，我也没接话，好一会儿，他说：“再也不要把好东西留到特别的日子才用，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日子。”
这是我翻阅莫言先生作品时，无意间知道的一件事。
02
同事有个弟弟，前年因为生病住院了。
同事很忙，即便是周末双休，回到家了也是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捣鼓工作。有一次他爸妈带弟弟回家，弟弟喝完药后在他的房间门口边放了给哥哥亲手切的雪梨、苹果，还有洗好的圣女果。
弟弟被爸妈批评了一顿，因为医生说他不能老碰冷水。同事忙完了，打开门，看到水果旁边的字条，很是欣喜。他弟弟说，会乖乖在医院，听医生的话，听爸妈的话，也想哥哥忙完了，和哥哥聊聊天。
那时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朋友圈晒出和兄弟姐妹的合照，他发微信告诉我说，“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他们的手足玩闹之情。我好后悔上班前没有和弟弟通一通电话，哪怕只是哄哄他......如果他还在，我会用力宠他。”
原来他弟弟在放完水果切回到医院的当晚，因病去世了。
03
综艺《开讲啦》中，我记得嘉宾冯远征曾经聊起过自己的父亲。
他说，自己曾经因为参加《茶馆》的演出，哪怕父亲临终前，哪怕医院和剧院相距根本就不远，他也没有选择去医院，见父亲最后一面。
那天晚上，冯远征坐在北京人艺首都剧场的化妆间里，无力地盯着镜子，眼泪止不住往下淌。在他背后化妆的演员吴刚，无意中抬头，看见无声哭泣的冯远征，问道：“你怎么了？”
他答：“我爸走了。”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
同是忙碌工作的撒贝宁说，他在母亲去世第二年的某天清理微信时才发现，原来母亲的账号还在。
他想打开微信，听听母亲生前的声音，可是打开微信后，他发现他跟母亲的微信记录里连一条语音记录都没有。
他对着母亲生前的微信账号，说了很多话。
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一条条语音，他反问自己：“为什么以前没这么做？”
没有应答了。
04
我们总是说，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就可以陪爸妈去云南走走了；等我事业步入正轨了，就可以停下来好好牵牵爱人的手了；等我变好变强发达了，就可以在十年以后的同学会上吹吹自己的牛逼史了。
可世事总无常。
“北极的冰川每天都在减少，地球每小时就有3种生物灭绝，昨天还微笑着打过招呼的人今天突然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古人常劝慰，“来日方长，何惧车遥马慢。”高晓松也说，“岁月长，衣裳薄，来日方长”。于是，我们不敢抽烟喝酒颓废，不敢怠工肥胖消极，一切都在计划里。
可，有些写在计划本上的人，终究还是不在了。
没有来日方长，只有乍然离场。
05
记得我曾在初中的毕业留言册上写过：“来日方长，别辜负时光”。现在想想挺讽刺的，来日方长，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日、到底有多长。
难得的同学聚会，来的人也寥寥无几。日久年深，再聚会，已经没有几个熟面孔了。那时喝了几杯酒、认真地说了几句道别，分开的时候我五味杂陈。
曾经以为情谊淡去是很漫长的事，可是我突然发现，同窗情谊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初中毕业约定的十年聚会没有人提起，大学毕业约定的闺蜜三人行也没有实现，火车站拥抱的时候还会说下次一定要好好聊天，可我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个下一次可以等。
也许内心的恐惧是真的，有些人，再也不会赴约了。
是啊，即便来日方长，而我们，也终将不会再有交集了。我鼻头酸酸的，那种感觉特别像有人甩给你一记响亮的巴掌，然后面无表情地告诉你，你已经失去了。
人生最大的错觉啊，就是误以为来日方长。只是最后才惊觉，其实世事无常。
06
杨绛在《我们仨》中，曾回忆与钱钟书的离别。
她说，“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越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读完书，我发现大家批注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告别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一点。
因为你多说一句话，说不定就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弄不好就是最后一眼。
看过一段问答：
——何谓死亡？枯藤，老树，昏鸦。
——可否具体？古道，西风，瘦马。
——可否再具体？万物皆永恒，卿不在。
满眼遗憾。
还记得你写下的去看巴黎圣母院的完美计划吗？大火蔓延的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
还记得你说总有一天会去征服的珠穆朗玛峰吗？现在你只能在试验区参观了。
还记得你说陪父母的来日方长吗？其实来日方长，加加减减算起来，也不过只有64天而已。
哪有什么来日方长啊，很多事现在不做，以后真的没机会了。
07
“十岁时，贴着橱窗，反复看的那个娃娃，当时没买，二十岁时再买来，已然失去了十岁时拥有的欢喜。二十岁时，想去蹦极，迟迟定不下日程，当时没蹦，三十岁时再去蹦，已然失去了二十岁时的激动、紧张和心跳。”
我们总是习惯性熬夜，习惯性刷朋友圈，却很少在正当时，做一件最爱的事情。
想到这些，毛孔里都会渗出遗憾吧。
如果你觉得睡觉比刷手机更重要，你就放下手机去睡觉吧。
如果你觉得陪伴比独处更重要，你就好好和在意的人多聊几次天吧。
如果你觉得旅行比葛优躺更重要，你就为自己策划一次疯狂的出走吧。
趁世界还不那么拥挤，趁飞机还没起飞，趁现在还很年轻、还可以走很长很长的路、还能诉说很深很深的思念。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