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10）

想当年，老妈就是因为在处理紧急工作的事情，没有时间回到老家与临终的外公见上最后一面的。

因此，听到我的回答之后，老妈立刻没词儿了。

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我脑壳里一直闹腾着三件事儿，被总经理开除的事儿，老爸在ICU里病危的事儿，还有就是那条金鱼现在是死是活的事儿。

然而，最终，我还是纠结万一金鱼死了，我该怎么去面对那个女子，万一有个闪失，我这辈子，是否能够在浪漫地邂逅到这样令我心仪的女子？

我琢磨来琢磨去，答案始终都是否定的。因此，我真的不想让那条金鱼的生命出现任何闪失。

下了飞机，我抱着金鱼，一路小跑，出了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宠物店的总部。

有了胖白大褂的关系，我在总部得到了很多照顾，两个护士亲自在门口接待了我，并亲自把我的金鱼护送到了急诊的手术室。

我没想到，给宠物看病治病的地方，竟然好似人类的三甲医院。

总部里好多人，都抱着各自的宠物，进进出出，有悲有喜。

我在手术室的观察室里一边看着监控治疗，一边等待。

主刀医生给金鱼打了一针液体，几秒钟之后，金鱼渐渐地恢复了活力，被放到那个玻璃鱼缸里之后，又开始欢快地游来游去。

我看在眼里，乐在心中，还站起来，激动地鼓掌。

医生把鱼缸交到我的手中时，对我说，那一针是特殊的激素，所以，濒临死亡的金鱼才能够起死回生。价钱是一针八千，现金刷卡扫码都可以支付，很方便。

我搜罗了全身和手机账户，刨出回城的机票，全部加起来还剩五千多块钱。

怎么办？跟同事借点钱？不行了，现在自己已经被开除了，在被开除这个节骨眼儿上问同事借钱，同事们肯定不会借的，人走茶凉，江湖规矩。

权衡来权衡去，到最后，还是自己的父母最靠谱。于是，我立刻打电话给我的老妈。

“老妈……”电话接通后，我刚一开口，老妈就打断了我的话。

“……儿子，你忙完工作了吧？你老爸半个钟前去世了。”老妈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

大哥接过了老妈手中的电话，不停地安慰我，还说让我在外面安心忙工作，老爸的后事有大哥大姐处理，不用担心。

我双手抱着手机，从头至尾，只知道回应简单的嗯嗯嗯。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大哥由于太忙，挂断了电话。

我耷拉着脑袋，坐在医院的休息椅子上，一只手擦着眼泪，另一只手却始终不忘搭在玻璃鱼缸上，还时不时地侧头查看一下鱼缸里的金鱼是否出现不适的症状。

主治兽医了解到我缺钱和刚刚死了老爸的情况，便搀扶着我的手臂，走到了总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我看你现在挺困难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非常替你难过，这样吧……”说着，主治兽医把他的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了收款二维码对着我，继续说：“……你私下里把钱转给我，就给你一个优惠价，五千。”

“可是，刨出返程机票，我就剩下五千来块钱了。这回去还要打车，吃饭，万一碰到个意外，也得需要钱……”我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为难地说。

“唉！算了算了，四千五！只能这样了，否则，我就帮不了你了，你直接去前台交八千吧。”主治兽医把头摇得好似拨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