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9）

魏茹萍又一次怀孕了，由于这几天的劳累，身体还发着高烧，陪她一起去医院的郝姐姐回单位给她请假，学校管计划生育的倪大夫得知这个消息，马上向林校长做了汇报。

她说：“小魏虽然是头婚，可她丈夫有孩子，孩子跟他，且不满十二岁，按照国家政策，她现在是不符合生育规定的。她来开结婚证明时就提醒过她，您说这事怎么办？”

“这个孩子必须打掉，现在是计划生育一票否决，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咱学校还要不要办？她和她爱人也会被开除公职的。”

当校长带着工会主席还有倪大夫来到医院来看魏茹萍时，她放声大哭，高声喊道：“你们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林校长说：“茹萍啊，你和小薇像亲姐妹一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也心疼呀，可计划生育是国策，谁能违反政策，就算我这个校长不当了，你们夫妻要是双双丢了公职，拿什么养孩子？不是我心狠，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呀？”

林校长说着，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接着说：“你和志辉通个电话，好好商量一下，尽早做决定。”说完他们几个就走了。

魏茹萍强撑着身体来到公共电话亭边，她拨通了韩志辉办公室电话。韩志辉也大感意外，他说马上要带运动员到外省去参加比赛，近期没有办法回来，他的意见也是：尽快做掉这个孩子。魏茹萍一听就崩溃了。

“韩志辉，你个王八蛋，你甜言蜜语地哄我，说得天花乱坠，全是假的。”魏茹萍放声大哭，“你考虑过我的身体吗？你跟我承诺的事哪一个兑现了呢？”

“萍萍，亲爱的，你别着急呀，一切得从长计议吧！”韩志辉顿了顿说：“我为了娶你，婚也离了，现在混得众叛亲离，我爸妈和儿子都不理我，如果现在要这个孩子，咱俩都没了工作，拿什么养孩子呀！再等两年，咱们也有了一定积蓄，你堂堂正正做妈妈，我也努力调到你身边工作，不就能长久地呆着一起吗？”

电话这头魏茹萍只是哭和骂，直到后面有人催她，她才发现后面有好几个人等着打电话了。她回过神来，才听到电话那边的忙音，韩志辉早已把电话挂断了。

她一个人推着自行车不知多久才拖着双腿挪进家门，一头栽倒在床上，眼泪滚落而下。她想家了，可她没脸回去，想当初爸妈把她锁在家里，她跳窗出来，千里迢迢地奔赴自己的爱情，现实确实如此无情。

不知什么时候，她沉沉地睡去，一觉醒来，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只是她的肚子咕咕作响，她一整天汤水未进了，她裹上厚厚的羽绒服，朝外走去，走到街上，她进了一家熟悉的小饭馆。

“茹萍来了，快进来，你姐姐他们早到了。”老板娘慧姐热情地招呼着她。

她抬头一看，姐姐一家三口坐在迎面的餐桌上，她想转身走掉，姐姐他们也都看到了她。

“萍萍，过来坐！”姐夫起身招呼着她。外甥女紫伊跑过来拉着她做到作为上。姐姐没有沉默不语，只是上下打量着她。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姐姐问。

“没事！”茹萍冷冷地说。

“你别瞒我了，下午你们林校给我打了电话，我都知道了。你呀你——”姐姐眼里噙满泪水，别过脸去。

“茹萍，我们本来想吃过饭去看你。”姐夫高军说：“先吃饭，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