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旅
妈妈,原来你是妹妹,二姨是姐姐。昨日小乐子恍然大悟。
天啊!十年了你才知道啊?没听我经常叫她小姐姐吗?
小乐子说:“我要抹脖子了,以为你叫的是外号呢!你看上去比二姨大,而且每个人都说二姨是妹妹,你都没说过不是啊!”
后知后觉的娃,果然遗传了他妈妈的基因。就像这次旅游,驴友问:“你是不是心思重,才看上去比姐姐大?”
想想就我这智商,还“心思”重?别给聪明人笑掉大牙了。若说心思,从小就整不明白“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没人回答我这个问题,不是说我无聊,就是说我吃饱撑的想这事干嘛?哪个人不是生生死死的这样自然。
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发呆”,小姐在外婆家吃喝玩乐,大姐和哥哥随父亲在外读书。
在母亲身边的我,除了丢花生,丢肥料,丢包谷,拔草,带有技术含量的重活,母亲是不会让我下地的。
母亲会派给我一个简单又头疼的事情,看家。“看家”意味着我不能去地里当跟屁虫,不能听母亲一边干活一边给我讲故事。
看家意味着我不能去外婆家找小姐玩,不能满村找小伙伴们嗨。
看家是孤独的。除了看住鸡不许飞到母亲晒棉花或麦冬上乱刨,还有就是看住猪不许跑人家地里。
猪好搞定,关进猪笼就好了。鸡有些头疼,时不时飞上母亲晾晒的东西上刨两下,捣乱一番。我得呵斥它赶走它。
有时觉得鸡挺好玩,有时发呆出神,就看鸡好烦人,气的会逮上一只教育它一番,吓退所鸡不敢在捣乱。
漫长的一天,又没有手机电视和书看。鸡也消停,猪也乖了。而我,无聊到透顶。在小院子里站累了坐,坐累了躺,躺累了在院子溜达。
常思“我为什么要当人?”有时找来一个大荆筐,躺在里面看天,看云飘来飘去,什么都不想发呆。
有时脑子又会非常活跃,我问云,我从哪里来?云飘走了。我问鸡,我从哪里来?鸡咯哒一声飞走了。我问猪,我从哪里来?猪哼哼几声睡觉去了。
我从哪里来我问满园子的花,我从哪里来?花笑而不语。直到有一天,一只小老鼠探出头。我没有像大人一样,仇视它,喊打它。
我静静的看着它,它也看着我。我轻轻说:“小老鼠,你孤独吗?我不会伤害你,但是你可以没大人在时来陪我吗?”
小老鼠竟然听懂了,于是,发呆的日子多了一个朋友。小老鼠比鸡,比猪聪明多了。它会和我捉迷藏,当然每次都是我输。
我们一起在院子散步,一起发呆,一起看云,一起疑惑为什么它是老鼠,我是人的样子?
如今,快半个世纪过去,依然记得小老鼠亮晶晶的眼睛。大人不在家的日子,小老鼠来陪我,我都会拿出吃的招待它。
这个秘密到今天都无人知,因为除了外公,所有人都痛恨老鼠。外公非常心慈手软,不允许我们伤害任何动物,包括一只蚂蚁。
外公说:“老鼠生命那么短,能吃好大点儿东西,吃就让它吃点儿,吃不穷的。”这也是我不怕老鼠的原因。
当你去爱任何东西时,会发现它也爱着你。我知道了小老鼠非常聪明,只是不会人类语言。我知道了小老鼠不是白天睡觉,只是怕人。
有一天,和小老鼠玩的有些忘乎所以,大人回来都不知道,小老鼠被发现,被呵斥声和扫把追赶。我们同时吓呆了,心里呼喊小老鼠快跑!
小老鼠走了,再也没回来找过我。伤心的又开始问母亲“我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当人?”
有一天,母亲可能累了,可能为养我们兄妹四个操碎了心。第一次冒火的说:“你不想当人你当空气好了?”
从此,我和小老鼠一样,当空气了。其实我连空气也不想当,我只想知道我从哪里来?答案不是从沙滩捡回来的那种。
也许,从小就感受到人生是一场“孤旅”,不然,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辛苦的迷迷糊糊等死?而不是“重生”。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儿子属鼠,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打住。思多人易老,还是孤旅吧!
生命终结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