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恋

知道她存在于这个世界时，街道正在落雪。围墙上色彩艳丽的涂鸦突兀着白衣倒映在手机屏幕里。

他簌簌地抖动外套，然后递予天空一个微笑。

他弯下腰来，从下而上地用力撕开眼球里的黑白。路旁的猫叫和化在脸上的雪轻轻告诉他这是温度。

他仍然很紧张。

语气，音调，音色，还是语序？总觉得哪里会出问题。

他像一个正在空气里游泳的绅士，无数遍整理过后仍然会露出裤管遮不住的袜丝。开口第一句话还是带着稚气，坐立不安地发了过去。望着旋转的响应圈，他抽空擦了把额头。

牛仔裤，格子衬衣，粉红瓶身躺着奇怪英文单词的啫喱。冗长的地铁摇摇晃晃地把他送往飞机捎来的邂逅。大脑左半球一遍遍运行着他该怎么做，右半球一次次切换着也许会是将来的场景。风灌进地铁，吹走他属于呼吸的记忆。

时间不再是海绵里的水，而是盛满水的海绵，总能被快乐熨得如此扁平。从这头跨到那头，只需要一个指尖的距离。那些曾在空气里递归式沸腾的失眠和疼痛，统统被压进栈底。

开始漫长的那个结点是别离。

渐行渐远，机场里氤氲着的再见，揉搓着磨破的心尖。

只一个侧身，便有万千心疼。

没有选择拥抱，挥一挥手，飞机轰鸣着的双翼割开从他这里到她那里。

他不敢留在原地。却又很想就在那里。

他关上车门，呕吐感击打着他困累的神经，唱着不可遏制的难过。

离地一秒，系在她身上的爱恋已煮干想念，线的另一头藏在他胸间。

又偏移回一个人，他继续做在空气里游泳绅士。

异地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