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268：范睢蔡泽列传（三）
范睢蔡泽列传（三）
范睢日益受到秦昭王信任，转眼间几年就过去了，范睢向秦昭王说道：“臣我在山东时，听说齐国有田文，没有听说有齐王；听说秦国有太后、穰侯、华阳君、高陵君和泾阳君，没有听说过有秦王。掌管国家政权，左右国家利害，手握国家杀生之威，这样的人才能叫王。现在太后专权不顾及大王，穰侯出使诸侯也不报告，华阳君和泾阳君等人惩处责罚时毫无顾忌，高陵君进退都不请示。这四种势力纠合在一起，国家还不危急，这样的情况从来就没有过。这四股势力掌控秦国，造成的实际是大王形同虚设。长期以来，秦国大权旁落，大王怎么发号施令？臣我听说善于治国的，必须在内部树立权威，在外集中权力。穰侯的使臣操持大王的权重，对各诸侯国发号施令，向诸侯遍派使臣订立盟约，征讨敌方，攻伐他国，没有人敢不听从。如果取胜了，就把成果归到自己的封地陶邑，国家一旦有危急却用事于诸侯；如果战败了，则会结怨于秦国百姓，把祸患归于社稷。《诗经》中说：‘树木树叶太繁茂就会折断主枝，折断主枝就会伤害主心；诸侯都城太大就会危害国家，臣下太尊贵其君主就会卑微。’崔杼和淖齿在齐国专权时，射中齐庄公的大腿，抽出齐庄公的脚筋，把齐庄公悬挂到宗庙的房梁上，一夜时间把齐庄公吊死。李兑在赵国主政，把主父囚禁在沙丘，一百天后把主父活活饿死。现在臣我听说秦国太后和穰侯用事，高陵君、华阳君和泾阳君辅佐，秦国根本没有秦王，这些人都是淖齿、李兑之流。何况夏商周三代亡国的原因，就是君主把权利让出，纵情酒色驰骋射猎，不理政事。那些掌握权力的人妒贤嫉能，欺上瞒下，谋取私利，不替君主卖力，但君主却浑然不觉悟，所以才最终失掉了国家。现在秦国上下，上从朝廷大官直至最基层的乡吏，下则包括大王左右，没有一个不是相国的亲信。每当我看到大王独坐在朝堂之上，臣我私下里替大王担忧，这样下去，在您之后，占有秦国的恐怕不是大王的子孙了。”
秦昭王听完十分恐惧，说道：“好。”秦昭王下令废掉太后，驱逐穰侯魏冉、高陵君、华阳君和泾阳君到关外，拜范睢为相国。收缴魏冉的相印，命令他前往陶邑，由朝廷派车子帮助他把家中的东西拉走，一共用了一千多乘。到了函谷关后，守卫军士检查魏冉的宝器，宝器珍怪超过了秦王室。
秦昭王封范睢到应邑，号称应侯，这年是秦昭王四十一年（公元前266年）。
范担任秦国相国后，秦国人还称呼他为张禄，魏国人并不知情，都认为范睢早已经死了。魏国听说秦军要向东进攻韩国和魏国，赶紧派须贾出使秦国。范睢听说后，换上一身便装，穿得破破烂烂在官邸附近行走，故意撞到须贾。须贾看到后大惊失色说：“范先生原来一直好好在世啊！”范睢说：“是的。”须贾笑道：“范先生能劝说秦王吗？”范睢回答：“不能啊。我范睢前番得罪了魏国相国，所以逃亡到这里，怎么敢劝说秦王呢！”须贾问：“现在范先生做什么事？”范睢回答：“我现在给人家当个差役糊口。”
须贾很可怜范睢，留下范睢一起吃饭喝酒，长叹一声说：“范先生竟然贫寒到了这个地步！”命人取来一件绵袍赐给范睢。须贾再问范睢：“秦国相国张君，先生知道这个人吗？我听说他受秦王宠幸，秦国的事情全部决断于张君。我来这次的事情取决于张君，你们主人家中有熟悉张君的人吗？”范睢说：“我家的主人翁好象熟悉张君。只要大夫想去见张君，我愿意替您引荐给张君。”须贾感觉这个范睢说大话，就推辞说：“我的马恰好生病，车轴也折断了，不准备好大车驷马，我是不会去见的。”范睢说：“我愿意替您向我的主人翁君暂借来大车驷马。”
黄其军
作于2020年7月26日（古历庚子年六月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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