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红尘（一）

十六岁前，我生长在闽西北的一个小村庄，星罗棋布的自然村密集地接续在一起：凤山、孙坑、赤岭、梨树、大王、仕边……构成了我生活的家园。

＂梨树坑＂，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小村庄，它的小，从＂坑＂这个字就可以感受到。南北两座大山互相对峙，一百来户人家，就散落在这两座大山凹的两侧。

＂淮土淮土，山荒岭秃＂，这是我们乡的写照，山是大山，却不是青山，是荒山野岭，寸草难生。只有一种茶树也许比较耐旱，满山遍野地长着，让山不那么寂寞。

我记事晚。

不知道是刻意遗忘，还是确实比较笨，六岁前的记忆好像一张白纸，什么色彩也没有。

只有一闪而过的几个片断，根本拼凑不出完整的童年。

疑惑那些记载童年时光的文章，记忆为何还那么新，连一些细节都那么清晰。又羡慕那些拥有美好童年的作者，不知是往事在他们心里愈发美好，还是时光在久远的回忆里愈发美好。

有时和爸妈在一起时，试着和他们回忆，看能不能捡拾一点童趣。可惜，爸妈也年岁大了，记忆模糊而遥远，何况有姐弟仨，他们也是难以搜寻。

关于童年，母亲能忆起的不多，她说我婴儿时长得很可爱，眼睛又黑又大，圆圆的脸白嫩嫩的，让路过的人忍不住抚摸一把，而我的胆子也大，丝毫不怕生，谁抱都行，左邻右舍都喜欢抱我，母亲也因此轻松许多。待蹒跚学步后，我就比较顽劣，总是不着家，追着鸡儿鸭儿狗儿满村跑，追在堂哥堂姐身后。母亲老担心我是不是摔了，担心我掉池塘了，一天要扯多少嗓子喊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