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开
一树梨花开
梨花开放的时节,常常会想起一个人。
我小学校园里有一棵古老的梨树,长在教室外的空地里,它粗壮挺拔,凌云而上。春天来临时,它就是校园里一道最亮丽的风景。一树洁白的梨花在春风里欢快的绽放,仿佛是高天的一大团白云汇聚于此,校园里弥漫着梨花淡淡的清香。我们那时下了课以后就喜欢围聚在梨树下追逐嬉戏,树下落满了一片片洁白的小小的花瓣,那地上仿佛也就开了花似的。很多时候,我们也想采一些梨花在手,只是那梨树太过于粗壮高大,我们要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于是也只能望花兴叹了。但这并没有减少我们在梨树下游戏谈笑的快乐,有时候幸运时还能在树下捡到几朵还算完整的梨花,那便是很开心的事了。那树梨树也很奇怪,开花时繁盛无比,密密麻麻的白花儿挤在一起,很是一派盛世景象。可花谢后,树上只是疯长绿油油的叶子,从未见结果,我们当时都叫它公梨树,这也许是我所见过的最奇怪的梨树了。
梨花就这样一年年的开,小学的快乐时光也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在六年级那年,班里从通山转来了一个女孩——霞,老师安排我和她坐同桌,没想到这一年的相遇,却使我们结下了一生的情谊。故事还得从那棵梨树说起。霞的到来,在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个子很高,当时班里没有几个男生可以超过她,皮肤白净,一双大大的双眼皮,很有神,衣服也很时尚。性格外向的她很快就融入了我们那班级,与我、珍结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的一件事,算是让大家大跌眼镜,男生们更是对他敬而远之了。大家发现,霞其实更多的具有男孩子的性格,她的拳脚很是厉害。一次,班里的一个叫亮的男生,不知什么原因,对霞说了一句大不敬的话,霞走上前去就是一拳头,那男生平时在班里就十分蛮横,欺负女生是常有的事,当然也不甘受这一拳头之辱,于是就一脚踢了过来,两个人就对打了起来,结果还是霞占了上风。当时我们全班都惊讶不已,第一次看见一个外表如此秀丽的女生打架,而且还是和一个男生动真格的打,女生更是举得十分解气,纷纷叫好。霞的名声也就这样出去了,亮从此见了霞也有了一份收敛。后来不知为什么霞和班里一个成绩很好,平时也很文静的男生打了起来,当时两个人都面红耳涨,揪打在一起,难解难分。现在有时我们还会聊起当初霞打架的壮举,她总会说:“唉,拜托你啦,什么年代的事啦,你还总记得这么清楚!”说完,我们总是一阵大笑。
又一年的春天来临,校园里的梨树又绽满了粉白粉白的花儿,到处都弥漫着甜丝丝的梨花香。我们一群女生围坐在我的桌子旁,赏梨花,大声谈笑。萍是个口没遮拦的女孩,一下子说到了霞上次打架的事,略微夸张了一点,我立马跟着附和了一句,说完我们几个女孩子都笑了起来。萍坐在我的桌子上,捧着肚子笑得弯着腰在那里,我则站在一旁。霞突然间恼了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就朝萍踹了过去,萍还没反应过来就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又转向我,一脚就朝我踢过来,正好踢在我的小腿上,我的泪一下就来了。“我们算是完了,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我恨恨地对她说。“谁叫你们笑我,自找的!”霞丢下一句狠话,转身回到了座位。第二天,我们见了面,谁也不理谁。冷战持续了几天,我和班里的其他女生故意说笑,就是要气她。霞也独来独往,一副孤傲侠女的模样。可是时间久了,大家都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有点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了,但碍于面子谁都不肯先说话。
春天的雨水连绵,那几天老天似乎也不高兴,流着泪。校园里的梨花谢了,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绿绿的叶儿开始卯足了劲儿地长。一天早晨,霞进来时,丢给我一封信,写到:“别生气了吧,我们和好吧,你看梨花谢了,它还会开的.......”整整两页纸,让人十分感动。我转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她也灿烂地笑了起来,笼在我们头顶上的乌云,一下子便散开了。窗外,那雨中的老梨树显得格外的有精神。是的,梨花谢了,明春还会开!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更进了一层。
梨花飘落一地后,春天渐渐离去,夏天悄然而至,粗壮的梨树绿叶扶疏,撑开一树绿荫,成为炎炎夏季校园里一道凉爽的风景。毕业前的那段时光紧张而快乐,每天要做好几套模拟试卷,而那时的我们竟然又疯狂地迷上了打牌。我们常常会趁中午的时间在教室里聚集打牌,我和霞自然成了最好的搭档。现在想想有点不可思议,但却是那是真实的生活。毕业很快来临,记得在拍毕业照时,我和霞还在学校的大雪松前合了影。霞穿着一件粉红底色的斜彩条毛衣,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很是精神,我穿着粉红的上衣,扎着两个小辫,辫子上还结着粉红色的蝴蝶结。我们挽着手灿烂地笑着。
进入初中后,我们很幸运的分在了一个班,而且依旧做着同桌,有时候你真不得不相信人生的缘分。初中和小学只是一墙之隔,春天来临时我们还是可以在操场上遥望一树粉白如云的梨花。我们有着同样的爱好——唱歌,至今还记得她深情款款的唱《万水千山总是情》。那时爱上王杰的歌还是受她的影响。“天很高,我的寂寞难逃,只有白云知道。”周末时我们时常会坐在河边大声地唱着王杰的《寂寞之鸽》,也许真是有点少年不识愁滋味,听着这首忧伤的歌,还仿佛自己真的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沧桑。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霞在初二的时候又回通山去了。临别时,我们就是这样一遍遍的唱着王杰的歌,内心充满了不舍。从初三开始我们便开始了书信往来,一直到我参加工作,这种写信的热情才在生活中一点点淡去。
那时的我因为胖,霞便叫我胖子,而且每次都叫得夸张而热情。开始我是极力排斥,但霞却越叫越起劲,最后班里也流传起来,我也只好无可奈何接受了这个外号。直到上了高中,才彻底摆脱这个外号的阴影,而霞还是一如既往地叫着。记得初三暑假的时候,霞从通山来看我,在我家楼下边便一路狂叫着“胖子,胖子!”上来,我的天,她真是唯恐天下不知!我刚开了门,她便冲了进来,“唉,你这个死胖子,我想死你了!”大叫着拥抱我。她就是那个火一样的霞,这点我们两个还真有点像,可能我比她略微沉静一点。读大学那年的暑假我去通山看她,她见到我就惊呼:“唉,胖子,再也不能叫你胖子了,你看你的脸都尖了!”我窃喜,她总算可以不叫我胖子了。不过还没高兴几分钟,她又开口“胖子”,闭口“胖子”的叫起来,唉,习惯成自然了,我也只好无奈地随她去了。走时,她去车站送我,临行时,她从车窗外探进手来,抱着我的脸亲了一下,大声说着:“来来,记得联系。”一车的人都看好了我,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不过谢天谢地,这次她总算没叫我胖子。
那年相见之后,我们居然到现在都没再见过面。大学毕业后,我去了江苏,她在武汉上完大学后去了北京,近几年又回来武汉。前几年回湖北,走过当年的小学,发现变化很大,原来的一切几乎都已消失在现代化的进程里,那棵带给我们美好回忆的梨树,也不知所踪。霞去年给我发来短信,说回了温泉,却发现那里已经找不到几个认识的人了,我不也有这样的感觉吗。曾经的一切都在时间的流里渐渐隐去,童年,梨树,朋友也分散天涯,但那段记忆种在了心田,开出了纯白纯白的花儿。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训练营】第10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