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奇遭遇
第四章 离奇遭遇
天气真好。
湛蓝的天空深邃又高远，远处群峰叠翠，层层裹裹的绿之间又晕染出圈圈痕痕的红和黄来，毕竟已是秋天。
走在田埂上，像是走在一幅五彩斑斓的油画中间：高高低低的梯田，有的是金黄色的谷穗，有的是绿油油的白菜，有的是黄灿灿的油菜花，有的是绿树中间缀满的红红的苹果。
穿行其间，微风吹在身上像是母亲温柔的手。时不时穿过田野，踩着的是松软的泥土和覆盖的草丛，像是踩在松软的地毯上。
登上山岭，周围景色尽收眼底。登高一望，尼莫爸爸忍不住豪情满怀，准备背诗一首，不是赋诗一首：
独立寒秋
湘江北去
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
层林尽染……
还没背完就被妮可打断了：”不准确！哪有江啊爸爸“。
”不服气你来一首！“
”来就来！“ 妮可毫不示弱，看起来有备而来。
脚边的猎犬如影随形，
腕上的猎鹰俯首听命。
勇敢的战马任他驱遣，
碧绿的大地在他脚底。
脚边的猎犬如影随形，
腕上的猎鹰俯首听命。
勇敢的战马任他驱遣，
湛蓝的天空在他头顶。
学校里教的《爱尔兰王子》里面的诗，别说，还挺应景。
再应景，也得打击一下小姑娘的气焰。
“不准确！除了大地，哪有那些马啊鹰啊啥的。” 爸爸说。
“我是猎鹰！” 妈妈说。
“我是战马！“ 尼莫说。
嘿，在打击老爸这件事上，母子三人联盟从来就没有让大家失望过。
”好吧，我是猎犬。“ 爸爸说。
说说笑笑间，大家爬上了第一道山梁。
整个南山大概分成三段就能到达山顶，每段都有一个比较平缓的山梁作为缓冲。
一家四口在第一道山梁稍事休整，然后向第二道山梁进发。
路明显陡峭了很多，慢慢的可能都不算是路，只是有着走过的痕迹。或者曾经是路，只不过近来人迹罕至，又被杂草侵袭，有些地方只剩细细的一条，需要拨草寻路。
路边的农田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灌木。有的上面长着细长的尖刺，需要小心的不要被挂到衣服；有的结满了一簇簇小而圆的果实，尼莫爸爸说那叫”羊奶子“，小时候经常放进嘴里嚼着吃的。
尼莫听说能吃，迫不及待的摘了一把放进嘴里嚼，有一点酸酸甜甜的味道，但并没有什么汁液，口感一般。妮可也跃跃欲试，但有些嫌脏，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欲望。
尼莫早已拿过了爸爸的镰刀，在前面挥舞着披荆斩棘，不时的扭头招呼着大家快点。
到底是大小伙子了，妈妈感慨着。尽管只有十岁，但尼莫的个头至少和十三四岁的男孩差不多，再加上这半年每天早上坚持和爸爸跑步，每次外出都是精力最充沛的一个。
走到第二道山梁，山就爬完了三分之二。
这已经是大家曾经到达过的最高点了，就连爸爸小时候也没有再往上过。
站在一块突出的山脊上极目远眺，群山层层峦峦，由近及远呈现不同的色阶：近处的是深绿色，中间的是黛青色，远处的则绿中泛蓝，而且像是被罩上了一层轻纱般的迷雾，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山脚下极狭长的一条，是火柴盒般大小的房屋和院落，房顶大多为红瓦，屋墙大多为白灰，掩映在一簇一簇的绿树中间。公路只是一条灰线，不时的有一辆甲壳虫般大小的汽车慢慢驶过。
尼莫爬山时早就敞开了外衣，此刻山脊上有风烈烈，吹动衣角飒飒作响。尼莫临风而立，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仗剑走天涯的古代侠士，又好像一位能腾空而起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又仿佛一位能够俯瞰芸芸众生无所不知的圣贤，恨不得肋生双翅，投进这无垠的广阔。
”继续吧，各位？“ 是爸爸的声音打断了尼莫的神游。
接下来的路更为难走。路边灌木和草丛更加浓密，曾经被砍柴人和放羊人踩出来的小路，泥土在夏季雨水的冲刷下日见稀薄，余下一块块形状各异、尖头朝上的石头，硌得人脚底板发痒。
大家走得呼哧带喘，额头和鼻翼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刚好不远的路边有一片高山草甸，灌木丛中一片直径2米左右的平坦草地，中间混杂着各种不知名的小野花。
妈妈快走两步坐下喘息，妮可嚷嚷着饿了要野餐，爸爸也扶着腰喘气，毕竟年龄不饶人啊。
只有尼莫站在路中间，一脸嫌弃的看着大家，但终究抵不过美食的诱惑。
”一会儿还继续吗？“ 爸爸边喝水边问。
”我是不想爬了。“ 妈妈说。
”我是坚决不想爬了。“ 妮可说。
”还没到目的地呢。“ 尼莫说。
尼莫家是一贯民主的集体决策制，不分年龄大小各有一票，可惜投票的结果又是2:2，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
”看来，再生个老三是很有必要的。“ 爸爸笑道。
最后的折中方案是尼莫和爸爸再往上爬一小段，累了就回来；妈妈和妮可在原地等。
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尼莫，你的电话手表有电吗？”
尼莫低头按了一下：“满满的！”
“有信号吗？” 这是问我的。
我赶紧打开手机app，尼莫的位置迅速刷新了一次。
“没问题”，我指着旁边的山梁说。“你看，那边就是信号发射塔”。
“那快去快回。”
说这话的时候，阳光正暖洋洋的晒着；妮可躺在铺开的地垫上赶紧假装睡着了，生怕大家变卦。
没了女生的累赘，果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半个小时左右，尼莫和爸爸就又向上攀登了很大一段路。
回头望，妈妈和妮可被树丛挡住看不见了。抬头看，山顶似乎近在眼前了，只可惜山高则林密，各种杂乱的灌木、荆棘、藤条和或站立或倒伏的树缠绕在一起，前面无路可走了。
”就到这儿吧？“ 爸爸问。
尼莫没吱声，显然不甘心，绕来绕去的看，不时的用镰刀砍两下。
”哈，看这儿！“ 尼莫欢快的大叫起来。
一棵倒伏的树，树根在灌木丛的那头，树干压过整片灌木丛，树梢在我们的正上方悬垂着。倒伏的时间看起来不短了，树叶自然早已掉光，就连树皮也腐朽了很多，上面还有很多虫蚁咬过的痕迹。
”这个树可当桥！“ 尼莫扔下镰刀，迫不及待的双手环住树干用力往上一窜。
”咔嚓“一声，树干应声而断，尼莫摔了个屁股墩儿。
”哈哈哈“ ，爸爸起来。
”呵呵呵“，尼莫讪笑着爬起来，揉了揉屁股。
断的只是树梢较细的一截。从截面看，树干的边缘都已既软且黑，想必承受了几年的风吹日晒雨淋虫咬，但核心部分还是质地比较细密的灰白色。
爸爸拉住树干慢慢往下压，力量由轻到重，树干下的缠绕这藤萝的灌木丛像一蓬大海绵，也被压的矮了下去，偶尔发出细小的枝条断裂的声音。反复几次之后，灌木丛中间压出了一个凹槽，树干嵌在里面矮了很多。
”上吧儿子！“ 爸爸右手继续压住树干的这头，左手扶着尼莫小心翼翼的爬上树干。
尼莫张开双臂，像走平衡木样，稳稳的走了过去。跳下树干就到了灌木屏障的那一边，然后回头喊。
“过来吧，爸爸！”
爸爸也爬上树干，慢慢的往那边走。
这座桥大约三四米长，但爸爸走起来颤颤巍巍，速度异常缓慢。还没走到一半，爸爸就觉得树干下陷，而且发出轻微的“嘎嘎”声，大有断裂之势，想见并不能承受一个大人的体重。可惜此时箭在弦上、进退两难，爸爸深吸了一口气，想一股劲儿先冲过去再说，就好像踩水上的轮胎渡河一般。但没想到一下踩重了，树干应声而断，爸爸屁股朝下掉进了灌木丛里。
爸爸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屁股大腿到处火辣辣的痛，不动倒是软绵绵的挺舒服，爸爸决定歇一口气再挣扎。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尼莫呢？他是绝不会错过这个取笑自称无所不能的老爸的绝佳机会的。
他的笑声呢？
“尼莫？？！！” 爸爸大声喊。
空谷寂寂，没有回应。
爸爸一下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完全感觉不到大腿上传来的刺痛，紧张的朝对面张望。
尼莫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