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的影子 第七段路/第1站：诉彼往事，伴酒入喉
作者：花诺尘
第七段路
所谓成长，或许就是能将过去的经历，转化为普普通通的轻描淡写。
无论是呕心抽肠，还是喜溢眉宇，最后就只是努力的波澜不惊。
第1站
出现在我眼前的人是晓晓。
总有些人注定会是命运里的纠葛，不经意间便会不期而遇。
我看着面前雨中一身素衣的晓晓，恍惚间好像时间倒回了从前。她褪了之前的浓妆，白脂素面，长长的黑发沁了雨水直直地垂着，一如多年前那个雨中的姑娘。
晓晓看到我，也是一愣，但她反应过来后转身便想离开。
我快走了两步，拦在了她的身前。
“晓晓，别再躲了，既然已经见到了，我们就好好聊聊好吗？”
晓晓转过头，叹了口气。
“就请你当做没看见我好吗？”
不知为何，听完她的话后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快，于是我冷冷地说道：“可是我不瞎，既然已经看到了，我没办法装作没看见。”
晓晓似乎也有些急躁起来。
“卓江晔，那你到底要怎么样，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不如就当我已经死了算了。”
当晓晓再度提及死这个字后，我心里的不快，竟演化成了愤怒。
我绷起脸，对她说道：“蓝晓晓，我只是想坐下来和你像正常人一样聊聊当年的事。六年前，我挣扎着醒过来，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想看到你，可你没有出现，好，我不怪你。出院后我去你家找你，结果人去楼空。最后你的邻居告诉我你死了，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你知道我多绝望吗？我带着一个眩晕的脑袋找遍了你老家的大街小巷，最后才不得不逼着自己接受你已经死了这件事。好，六年过去了，我试着渐渐地把那些事放下了，可我却又看到了你，在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心里是多么欢呼雀跃，可你呢，却把我当做瘟神一般避着，最后再度留下一封不知所谓的信后消失。今天，你又告诉我，让我当你死了。我TM当你死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会很好过是吗？这么耍我有意思吗？你告诉我，有意思吗？”
这个时候雨渐渐的有些大了，我和她还是一如当年一样，从不愿在雨中打伞。雨水落在脸上，让人有些看不清脸上是否有泪。
晓晓的双肩微微有些抖动，想来是我的话触动到了她。过了会儿后，晓晓看向我，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跟我说：“好，你不就想知道当年的事吗，那你跟我来吧。”说完，晓晓便擦过我的肩膀向前走去。
本以为晓晓会继续想办法摆脱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这倒是让我晃了下神。转头看着晓晓的背影，我甩了甩头，跟了上去。
我跟着晓晓穿过两条街，又拐进一个胡同，走到尽头后，进入一个单元门，来到二楼，晓晓打开了一扇房门，把我让了进去。
房子很小，一室一厅，但好在没什么东西，倒也不显得十分闭塞。
“这是我租的房子，你自己先随便找地方坐吧。”晓晓说完又从卫生间拿出一条毛巾递给我。
“擦擦吧，别着凉了。我先去洗个头。”
我接过毛巾胡乱地擦了擦头，然后坐到了沙发上。趁着晓晓洗头的当口，我给小暖发了短信，告诉她我碰到一个朋友，稍晚一点回去。我没敢告诉她我碰到的是晓晓，怕一时半会说不清，也怕她误会。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小暖便洗完了头发，又回屋换了身衣裳。来到客厅，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放到茶几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块，然后也坐了下来。
“这瓶红方是之前一个朋友给的，家里没人来，也一直没人陪我喝，今天你陪我喝了吧。”
晓晓拿过来两个玻璃杯，掰出几个冰块了进去，然后把酒递给了我，示意我打开。
我本不想喝酒，总觉得我和她的交流不该靠酒来催化。不过听到她这样冷冷的、淡淡的语气，总让我胸口有一丝闷气。我便依言打开，然后倒了两杯。
晓晓举起其中一杯，对我说：“喝一口吧，这么长时间没见了。”
我未言语，拿起杯我便将酒灌进了口中，酒很辛辣，弄得我嗓子很痛。
晓晓看我有些难受的样子，张口说道：“这又不是啤酒，喝那么快干嘛。”
虽是关切的话，但我总觉得里面带有一丝风尘的语气。我不喜欢她这样说话，尤其她现在的不化妆的样子像极了从前我喜欢的那个晓晓，这个语气太过不配她现在这个样子。但我知道，或许她就是想用这样的态度来让我厌烦，逼着我和她隔出距离。
我放下酒杯，缓了口气后淡淡地说道：“关于酒你现在倒是懂不少啊，原来的晓晓很厌恶喝酒。”
晓晓抿了口酒，笑了笑：“是啊，很厌恶，但我现在就是陪人喝酒的，早就麻木了。况且现在的酒里面不掺X药，不掺安眠药，比那时候好咽太多了，没理由不多喝点。”
听着晓晓的话，我感觉我的心脏像被人使劲攥着一样。
我拿起那瓶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灌进了嘴里，想要用酒把刚才涌上来的那阵心酸和心痛压下去。
我拿起酒杯的时候，余光看到晓晓稍稍抬起了胳膊，似乎想要拦着我，但很快又放了下去。
这口酒依旧是辣得让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晓晓也喝光了杯中的酒。
“你当年为什么假死骗我？”这句话我想问很久了。晓晓当年的死讯横亘在我心头多年，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晓晓慢条斯理的一边倒着酒，一边对我说：“我没要拿这个骗你，我是真的想死，也就着酒吃了药，不过不幸的是，我被抢救了过来。至于你是怎么知道我死了的，我就不清楚了。但就算我清楚，我也不会去告诉你我还活着的，我宁愿你当我已经死了，就像我当我自己死了一样。”
晓晓说这些话的时候，没带着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像在照着纸读上面的字一样。不过我知道，她是在压抑着自己，不能也不敢让自己有波动。
说完她又抿了口酒，不过我看到她的手和她的嘴唇在微微地颤抖。
我转过视线不再看她，怕让她发现我已经看穿她努力压抑的情绪。
“你不该选择自杀的，该死的不是你。”
晓晓淡淡的冷笑了下，这轻轻的一声，蕴含了很多的嘲蔑。
“呵，是啊，我不该死，可该与不该，又能怎么样呢。那些我本不该承受的，我不一一没落下的都在承受吗。我只不过是不想再承受了，可最后，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听完她这句后，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如果换做是我，可能先想到的也是那一条路吧。
细想一下，我充其量只是一个近一些旁观者，旁观者永远体会不到她那个时候承受了多大的伤害和痛苦，所有的劝解其实都轻若无物。
想想我刚才竟然还大义凛然地去逼问她，确是可笑，又有什么资格。
（未完待续）
诉彼往事，伴酒入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