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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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十八期:渡

“我大抵是病了。”

“我最近每天都会梦到许多荒诞离奇的事情。”

“我尝试着把自己一天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幻想着用劳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压抑的情绪挤出脑海，但这已经对我没有任何用处了。”

“我被复杂的情绪支配着，硬生生地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疯子。”

“……”

周琳不喜欢上夜班，尤其是周末的夜班。更何况今天不该是她值班的，但姨妈意外的电话让她不得不临时加班。周琳暗暗做了几组深呼吸，熟悉的百合花的香气让她的心慢慢进入了状态。周琳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橘黄色的柔和里透出淡淡的亮，灯光一下子填满了整个房间。

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周琳见过无数心理患者，或许是生人效应起的作用，他们大都不习惯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敞开心扉，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拘谨。但姨妈介绍来的这个患者显然不是这样的，女人清晰流利的语言和泰然自若的模样一度让周琳怀疑自己才是那个患者。

“你一定经历了很大的痛苦吧，如果你愿意的话请说给我听听，你可以把我当成自己的朋友，一个善于倾听的朋友。”抛开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周琳进入了自己工作时惯有的状态。

“我很痛苦，很压抑，很无助。我忘不了太多事情和太多的人。无穷的人们，无尽的远方，一切的一切都让我难以忘却。我一遍遍想起他们，他们脸上的痛苦让我一次又一次陷入黑暗的深渊，这样的事我每天都会经历很多很多，我的心和我说它累了……”

“你可以具体说说他们是谁吗，你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吗？”周琳企图用最温柔的声音去打动这个奇怪的女人，同时她也为女人的痛苦感到同情，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帮到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姐姐差不多大却满脸愁容的女人。

听到周琳的话，女人的眉毛拧作了一团。她下意识交叠的两只手握得更紧了。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刚吐出一个字就怯场了一般，和刚刚的那个嘴里有说不完的话的女人判若两人。她嘴唇掀动的幅度越来越小，两片薄唇似乎被焦糖粘住了，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周琳也不说话，她就静静地注视着女人，看她的眉毛越拧越紧，看她脸色越来越苍白，看她的眼神从犹豫到挣扎。

“叮铃铃……”一阵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女人的手机来电话了，她接完电话一个字也没有说，但堆成群山的一簇眉毛出卖了她，她挂断电话后仅仅留下了一句抱歉就匆忙离开了。她走得过于仓促，连自己的包都忘记带走了。

周琳等了三天，她还是没有等到那个女人。周琳又想起了那个女人身上隐隐透露出的娴静的气质，那显然是教养极好的人身上才会有的。或许这个包对那个女人来说并不重要，或许这只是她最普通的一只包包，或许她的衣柜里还有一大堆包包，但还有万一，万一这个包包是她最喜欢的，而她又不好意思来要呢。一堆假设让周琳的大脑愈发混乱。她的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那个女人疲惫的神色和暗淡无光的眼睛。她想自己该尽力为那个可怜的女人做点什么，起码不能让她那么痛苦。

周琳借着还包的名义向姨妈要来了女人常住的地方。她顺着姨妈给的地址来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街巷，路本来就窄，车子更是难以通过。当车停在一所心理咨询室门口时，周琳没有丝毫犹豫地给姨妈播去了电话。

“喂，姨妈，你给的地址有问题啊，你是不是又搞错了啊。”

“琳琳啊，别看你姨妈我平时风风火火的，但我常去的心理咨询室自己还能记错吗，这可是救你姨妈一命的地方。你进去，找一个叫于欣的人就对了，姨妈我还有事，就先挂了啊……”

“喂，喂……”周琳对姨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但现在除了听姨妈的话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虽然心里有一百个怀疑，但来都来了，周琳也只好进去看看。

不同于外面冻人的冷，咨询室里面是十分温暖的，周琳一进去就与一股迎面扑来的暖气撞了个满怀。室内设计很温馨，让人有种回到家的感觉。周琳意外地看到了墙上挂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脸上挂着热烈似火的笑，照片下面还有一行盖了章的字，一级心理咨询师——于欣，眼前照片上的的脸逐渐和脑海中女人的脸对应起来，周琳认出来了，这是那个在夜里去自己咨询室的女人。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突兀地开了，里面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前面的男人一边向外走一边频频回头致谢，而后面的女人则是始终温柔地笑着，笑得像花一样灿烂。周琳看着女人送走了男人，接着女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失去了光芒，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的脸和那天晚上在咨询室里的脸逐渐对应，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