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终于发了一回小广告
我也终于发了一回小广告
01
坐在地铁上，我又翻了一遍北京地铁十号线事件的微博，仔细看了一遍，看到扫码加微信这几个字眼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我和舍友只是去发宣传单，应该不会遇到麻烦事，前些天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我在北京读书，也是外地来的，但并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昨晚舍友看到朋友圈一个兼职消息，教育机构数据收集，简而言之就是在人多的地方收集数据发宣传单要电话。平时总能在大街上学校里碰到这一类的，明白这会比较辛苦，但舍友说，我们总是畏手畏脚太拘束自己了，反正周末没什么事情，只需要六个小时，试试呗，那就试试。
02
提前到了指定地点，一座很高的楼，一出电梯就看到一群小朋友和家长们，是教育培训机构，等了一会儿一个穿红衣服的年轻人招手让我们进去，人很随和，这让我放心不少，上次我和舍友也去干过一次兼职，去当观众，说好的两三个小时耗费了一天时间，当时领头的是一个瘦的过分满身痞气的青年，梳着大油头，嘴里叼着烟，一只耳朵上的耳环亮闪闪的，一开口便是脏话，队伍秩序混乱不堪，以至于我现在对当群众演员这事儿抱着深深的恐惧。
扯远了，他很详细的给我们介绍了工作内容，最后给了我们表格和笔，我们两人分别拿了二十个黄色的大布袋，里面是教育机构的资料，还有些可以送给小朋友的花花绿绿的铅笔，各式各样的橡皮擦套在铅笔上。
今天的任务是把这些都发出去，并要到30个家长手机号。
我的目标是带孩子的中年人。
03
早上11点，我们手上挂着二十个黄灿灿的袋子就奔向了第一个目的地，马路对面的公园，刚出去就发现三个小青年手上拿着红袋子，嗨嗨嗨，遇见同行了。
又见一家三口在寻找些什么，我鼓起勇气上前询问，最后解释半天发现他们找的就是这个机构，我尴尬了两秒，但是她居然想要那个袋子，于是我愉快的记下了第一个电话号码。
也很简单啊，我有些飘飘然然的想，说不定我可以提前拿到三十个然后回家。
但是接下来，我问遍了公园里的人，有很多小孩儿，有人说不住在这儿，有人还没开口就遭拒绝，有的人我刚上前凑近想问她，她扫了我一眼走开了，我们不得不转移战场。
走到人比较多的地铁附近，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很少愿意停下来听我们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巴拉巴拉很负责的以自己最快的语速介绍了一遍，他说他刚带着孩子从那儿出来。也有个别的，想要我手上的袋子却不给电话，显然是只想贪个小便宜。
我们又转到了一个商场，门口有推销化妆品的，我们从这儿过来的时候还是路人，被他们推销过，我以有事推脱，转眼是竞争者了。
商场里有很多孩子，一楼进去有好多抓娃娃机，一位爸爸正在给小姑娘抓娃娃，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我要那个，爸爸用心的给她夹，画面幸福的冒泡泡，我站在那里看了两分钟，最后还是没有打扰他们。
二楼也是，有很多孩子在手工作坊里玩，我们提着一堆袋子显得格格不入。
我也终于发了一回小广告
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只要到了两个，沿着马路走啊走，我拿着手机找附近的小区，小区里有很多大爷大妈，他们对我们手上的袋子都很感兴趣，但听到要电话便都不乐意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一个又类似于公园的地方，春暖花开之际，大朵大朵的玉兰开着，桃花开成一片，杏花也密密麻麻的吐露着芬芳，有一些人在拍照，更多人坐在长椅唠家常，小孩子们骑着小黄车到处转悠，银铃般的笑声却令我更加疲惫。
我们也找了椅子歇息，旁边坐着一个喝茶的保安，一脸的闲适。我们闲聊几句，大爷觉得我们挺辛苦，还觉得我们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我们解释已经上大学了，大爷惊得重复了几遍大学生了啊，我们趁机问了问这附近人多的地方。
告别大爷又奔向超市，但是还没转悠一圈，就被另一个保安客客气气的请出去了。
04
然后转折点来了，一个人打听我们这个是干嘛的，他没有带小孩，但是也详细问了问最后填上了电话号码。他话有些多问了很多东西我才发现他手里也有一大堆名片，提一个蓝色袋子，上面写着口腔医院和地址。我仔细瞧了瞧他，三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带一个发灰的白帽子，套着一件西红柿鸡蛋色的工作服，里面一间红灰相间起了球的毛衣，说话带着一股东北味儿。
隐藏的极深的同行？？？？我出神的空档他和我舍友聊的挺欢，他居然要带我们去人多的地方！！！
他热情的介绍这附近的地方，哪儿有学校，哪儿有超市，我对这人的过分热情抱着怀疑态度，他说的时候我默默打开手机地图，居然差不多。
我一边走一边找带孩子的家长，他在前面话不停的说，路过一所学校的时候，他兴高采烈的说，：“嘿，我上次在这里帮一个男孩子要电话，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堆气球，我就在旁边忽悠，小朋友们快过来看啊，有礼物，写电话号码送气球，好家伙，一会儿工夫写了一百多个，可惜今天周末，他们都放假了，不然，啧啧啧”。他带着我们七拐八拐走到一个都是卖茶的地方，那儿是一个教学生篮球，乒乓球之类的培训班，他坚信这儿待会儿会有人，我们坐在台阶上，他向我们继续传授经验，其他的我并不在乎，只是忽然话锋一转，：“北京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你去看看北京火车站，每天有多少人离开，又来了多少人，唉”。
我想到了好妹妹的那首歌，一个人的北京。
许多人来来去去
相聚又别离
也有人喝醉，哭泣
在一个人的北京
我突然对他没有了疑心，不再多想。也问了他很多问题，果然是东北人，有孩子，住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发这个只是闲了干的，我并不知道他的本职工作。
已经接近两点了，我和舍友在附近的小面馆吃了碗面，老板的话我听不懂，他哼哼唧唧，我也稀里糊涂的应了两句。舍友有些感冒，吃了药脚步虚浮，眼神空洞，饭也只吃了一点点。
培训班也没多少人，我们又去赚了家乐福，小区，公园，他认识很多人，帮我们填了些不太靠谱的信息。
在公园的时候，一群老太太在打扑克牌，他一边发着99洗牙的卡片一边帮我们吆喝，老太太们都一致的想要我手上的袋子。
“又发什么的呀？”
“这是一个教育培训机构，您有孙子吗？·…………您填个电话号码就行。”
“算了算了，前两天那谁留了电话后天天打天天打可烦喽。”
“您放心这是正规机构，就在这附近，我…”
“三四五六…”老太太提高了嗓门，打下去几张牌。
我被拽着走了，他说，不要理。
我默不作声。心里有些不舒服。
已经三点半了，我们打算往回走，也就告了别，和他说了声再见，不过大概不会再见到了吧。
05
疲惫不堪的我俩各自只要到了十个电话，坐在椅子上对着风叹气，坐了一会儿。
过来了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衣的小姐姐，戴着耳机，停好小黄车，一副悠闲的样子。
她和我们拿着一样的黄色袋子！！！
这已经不是同行了，这是同门啊！！！
又开始闲聊，努力套话。
小姐姐已经发完了！！！
要到了比我们多一倍的电话号！！！
我迫不及待向小姐姐取经，小姐姐轻松的态度简直让我汗颜，风一样的小姐姐走了，留下一脸懵的我俩……
学到了精髓，那就是，直接送，热情的先把东西送出去，然后套路电话号。
果然不过几分钟就要到了四五个。
我欢欢喜喜地忙着填表，舍友使劲拽我胳膊，我不耐烦地抬头，一脸懵，舍友说“傻不傻，快看那边……”
我看见一大帮大妈向我走来！
还等什么……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送大妈们人手一个袋子“我们是搞宣传的，阿姨送您一个袋子，您看方便的话给我留个电话充个数呗……”
我居然收到了好几个电话号，当然还有拿了袋子就悄悄走了的。
按照这个套路，风风火火的我们居然快发完了，手上的袋子很快没了，最后就剩了一个袋子，两支铅笔。
按小姐姐的说法，数据已经够了。
袋子什么也没说直接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奶奶。
铅笔我本想送给看起来是双胞胎的小姑娘。
她们奶奶一脸严肃的摆了摆手，我想起东北汉子说他最讨厌低着头摆手的，像打发要饭的似的。
我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刚说了一句“可是……”
铅笔就被另一只手接走了。“给我吧，谢谢”
“……我”。
我们居然提前半个小时完成了，虽然没够三十个，但手头的袋子只有这么多。
我们返回大楼，没有去那层，乘着电梯去了十八层转圈圈。
就算结束了，回去的路上，舍友已经完全走不动了，迈不开脚，于是坐在大楼底下的台阶上，我抬头看了看高楼，脖子有些酸，我努力想看清楚这个城市一些，可是很笨，看不透，只能靠皮肤去感知这个城市的温度与天气。
我在地铁上用手机背完单词。
写了会儿作业困的不行。
现在是十二点，写下这些文字。留着明天再发吧。
刚刚看书，柴静的《看见》，刚好看到这句话，好像有了自己的理解。
“当他们认为你也是在为生存而挣扎的时候，咱们就是平等的了。”
靠心去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