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告别

一.

晚上9点12分，李丽言从2016年的一条备忘录里，翻出了一个的电话号码，并拨了过去。“嘟⋯⋯”拨通了。

在响第一声的时候，李丽言便想挂了电话，但是这样大概会被以为是骚扰电话吧？

在响第二声的时候，李丽言开始回想一分钟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冲动，让自己纠结了一小时之后还是干了这件蠢事。

在响第三声的时候，李丽言想，豁出去了，谁怕谁呢？

在响第四声的时候，李丽言打开了电视。

在响第五声的时候，李丽言换了几个台。

在响第六声的时候，李丽言想你他妈到底接不接了？

在响了第七声的时候，对方接起了电话。

“喂？”

是江南川的声音。

二.

“姐，你累吗？”李俊言一边摆弄着登机牌，一边望着李丽言问道“你要是累了，就靠我肩膀上睡一会儿。”李丽言笑着摇摇头。

李俊言其实到现在还是挺懵的，自己来杭州找同学玩儿，姐姐和这几个同学也并不熟，为什么非闹着要来——大概孕妇就是比较任性吧。姐夫倒是够通情达理的，要是自己的媳妇儿挺着这么大个肚子，才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钟呢……

李俊言正幻想着自己未来老婆长什么样呢，这时候，李丽言站了起来，丢了句“差不多可以登机了。”便往登机口走了过去。

这女人今天可真奇怪，李俊言心里想着，平时姐姐不是最傻，最爱唠嗑儿，又最没时间观念的么，怎么今天这么严肃呢。女人心，海底针。

三.

李丽言和江南川是在网上认识的。说来也是蛮巧合的，那天，李丽言闲着没事在某k歌软件上一个个听自己的好友们的歌的时候，听到某个朋友唱得那叫一个难听，然而居然有一个叫“是余文乐”的家伙给她献了99朵花。

“还余文乐，我还陈冠希呢。”李丽言便很随便地点进了他的主页，然后又很随便地放了他最新唱的那首《唯一》，最后很随便地就这么沦陷了。

从此以后，几乎每天李丽言都去听“余文乐”唱的歌，歌单循环播放。经常是陈奕迅、李荣浩、张敬轩，有时候是侧田，有时候是王力宏。李丽言基本听一首，爱一首。有些歌原本没听过，去搜了原唱，反倒觉得没他唱的好听。

直到有一天，李丽言正听着他新发布的《忘记拥抱》的时候，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封私信，是两小时前发过来的。准确的说，是“余文乐”两小时前发过来的。

四.

“所以说，你是因为我唱歌好听而爱上我的咯？”江南川打趣地问李丽言。

“谁爱你了？”李丽言心里一紧，红着脸恢回复道。还好隔着手机屏幕看不到她的表情，李丽言心里想。

“说真的，我唱歌这么好听，老是来偷听我唱歌的妹子是不少，但是像你这么频繁的还真是头一个。”

李丽言心里想，自己要是知道那个该死的k歌软件能够看到到访者，她绝对不会天天跑去听江南川唱的歌的。

——或许，还是会吧。

五.

到现在，江南川还是会时不时在想，当初自己的告白，到底是对，还是错。

是的，在和李丽言认识的第两百三十一天的时候，江南川向李丽言告白了。对于江南川来说，这个单纯可爱、努力向上、傻傻的甜甜的女孩，是自己在异乡奋斗的一盏微灯，陪伴了自己无数个夜晚。他相信李丽言也是喜欢自己的。

六.

李丽言也是喜欢着、爱慕着江南川的。不可自拔。

七.

李丽言已经结婚了。

八.

李丽言醒了，这时候飞机已经准备降落了。

又梦到江南川了。断了联系以来，还是会陆陆续续梦见他。每次梦见江南川，李丽言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很差劲的人。但这次是怀孕以来第一次梦见他。李丽言摸摸自己的肚子，告诉自己有宝宝的时候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然后又想，是啊，我都有孩子了，还能怎么样呢？

九.

“谁啊？”电话那头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十.

李丽言顿了顿，不知道是应该说些什么，还是直接挂断电话。是啊，过了那么久，他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是一个朋友”这句话是说给他身边的人听的，然后又对着电话说“你等一下。”

随即是一些脚步声，然后是打火机的声音。

“怎么是你，李丽言。”

十一.

“我在杭州。”李丽言开门见山道。

十二.

李丽言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江南川点了一杯冰美式。

“晚上喝咖啡，不怕睡不着吗？”

“见了你，本来就会睡不着啊。”

“怎么啦，我有这么可怕吗？”

“蛮可怕的，孕妇还化这么浓的妆。”

“还不是为了见你嘛！你最近怎么样？”

“一般吧，我姐这两天来杭州玩，住在我家。”

“哦，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

“你肚子这么大了啊。”

“是啊，六个月了。”

“嗯。”

“我想你。”

“嗯。”

“我一直很想你。”

“嗯。

我也是。”

十三.

“挺晚了，有宝宝要早点休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啦。”

“……”

“初次见面，见到你，很开心。”

“我也是，很开心。”

“那我先走了。”

“那，我送你上车吧。”

“好吧。”

十四.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我可以抱你吗？”

十五.

江南川到头来还是没说出这两句话。

他想，当时他告白这件事儿，应该是，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