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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从春天到秋天

2023-08-08  本文已影响0人  辛蔷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伯乐联合征文【品】之输赢。


1.

入夜的城市,静得瘆人。

叶辞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是具死尸。她空洞的眼神瞪着窗外大而圆的月亮,内心一片凄楚。

工作丢了,男友跑了。卖命奋斗了半生,得来的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挫败感从腐烂的心脏里蔓延开来,叶辞绝望地发现,自己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干不好的废物,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巴烂,她的人生算是完了。

月亮钻入云层,客厅陷入黑暗,突然一道白光亮起,刺得叶辞眯上了眼睛。她急忙翻起身,想看清进来的人是谁,脑袋却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一片眩晕。晕乎劲还没过去,她被人搂进了怀里。

叶辞微微睁开眼睛,迎着刺眼的灯光看到林月心疼的眼眸,以及她眼角闪着光的泪花。一阵暖意从心底泛起,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出,她把头埋在林月肩头,闷声说:“月月,我难受。”

听到叶辞的话,林月微微张开嘴,组织了半天语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任何话语和此刻叶辞的心情比起来,都显得轻飘。

林月实在不解,大学就在一起的两人,携手度过了那么多风雨,临到结婚时,孙宇却消失了,什么话都没给叶辞留下,却将两人辛辛苦苦成立的公司卖了。孙宇卖掉公司,虽然不道德,但也能原谅,毕竟他是公司的创始人。但他一声不吭地离开,过于冷酷无情,他不知道叶辞有多爱他吗?为什么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林月暗暗发誓,如果再碰到孙宇,她要打爆他的狗头,什么缺德玩意儿,竟敢欺骗叶辞的感情。而她此刻能做的,只有紧紧搂住叶辞,让她把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哭吧,哭吧,把难过都哭出来,事情就过去了。”林月拍着叶辞的背,柔声说道。

悲伤并没有像林月所说的那样,随着眼泪流走,随眼泪流走的,是叶辞所剩无几的体力。叶辞感到饿,前胸贴后背的饿,她抬起头,顶着泪流满面的脸,委屈巴巴地对林月说:“月月,我饿。”

林月伸手擦掉叶辞的眼泪:“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烧烤。”叶辞说:“张叔做的烧烤。”

年轻时,叶辞和林月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张叔的烧烤摊,高兴时是庆祝,难过时是消遣。烤串儿上撒上一层厚厚的辣椒面,再配一瓶冰镇的汽水,一顿吃完,脑袋辣得发晕,嘴会肿起变成香肠嘴,说不定肚子还会疼个两三天。心情却说不上的畅快,什么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

昔日的烧烤摊如今有了气派的店面,黑色的招牌上印着四个遒劲的大字:张哥烧烤。

叶辞和林月走进店,一个服务员微笑着告诉她们,店已经打烊了。

张叔闻声望了过来,看到叶辞和林月,脸上扬起笑容,他扔掉手里的签子,热情地走过来:“我两俊姑娘来看张叔了,快找个桌子坐,张叔给你们去弄好吃的,就是菜剩得不多了,你们可不许嫌弃。”

“叔你跟我们客气啥,你做的烧烤有我们不爱吃的吗?。”林月说,“老规矩,多加点辣椒,越辣越好。”

“好嘞。”张叔应答了一声,高兴地去厨房忙活了。

两人刚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林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一阵嘹亮的哭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接着是男人烦躁的声音:“林月,你还有多久回来?你听到宝宝的哭声了吗?你能快点回来吗?我有些搞不定。”

“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自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处理”,林月顿了顿说,“余明泽,你该尽尽父亲的责任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其实,你不用陪着我。”叶辞垂眸盯着林月震动的手机说。

“放他娘的狗屁。”林月一把按掉来电说,“老子好不容易轻松一晚上,你还让我回去,你什么居心?”

“有你真好。”

“有你更好。”

“肉麻死了。”叶辞把纸按在眼睛上说。

林月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有些无力地说:“叶儿,看到了吗?这就是柴米油盐味的爱情,我真希望眨一下眼睛,所有的琐碎事儿都消失了,我自个儿过我逍遥的小日子,但是不能啊。我知道,你从小就性子要强,凡事都爱争个输赢,可人世哪有那么多输赢?凡事都有两面性,从正面看你没了工作,没了爱情,输得很彻底。可从反面看,你很自由,你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林月抬起头看着叶辞说:“发生这样的事,你难过,我理解,但是你别放弃自己,行吗?”

叶辞抿着嘴,低头一言不发,眼泪吧嗒一下砸到裤子上,溅出一片小水花。

张叔端着烧烤出来,看到落泪的叶辞,瞬间心疼得不行,他把烧烤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撸起袖子大声说道:“谁惹我们家叶辞了?我去和他拼命,打爆他的狗头!”

听到这话,叶辞噗嗤笑了出来。

“笑了好啊,”张叔充满怜爱的眼神看着叶辞说,“人活着都不容易,遇到坎儿咬咬牙就过去了,过不去就换条路嘛,活人还能被屎憋死。”

听到张叔的话,林月拿签的手僵在空中,她皱起眉,怒气冲冲地盯着张叔。

被林月这么一瞪,张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尴尬地笑了笑:“以后有啥烦心事就来叔这,叔请你们吃烧烤。你们姐妹两聊着,叔就不打扰你们了,不够吃就喊叔啊,叔给你们做新的。”张叔摸了摸叶辞的头,起身离开了。

有些时候,失败会告诉你失去了什么,同样也会告诉你还拥有着什么,比起失去的,留下的才是重要的。

所以,为什么要因为失去的人或者事而将自己否定的一文不值?

只是有些情绪不受人控制。

叶辞拿起一串牛肉,狠狠咬了一口,痛感灼烧着口腔,她却像没有痛觉神经一样,固执地吃了一口又一口。

2.

白梓写完章节的最后一个字,仰头到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脑袋好像装满浆糊一样,胀得发晕。她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向窗外夜色正浓的街道,突然想出去走走。

街上空荡荡的,店铺都关了门,羸弱的街灯照着笔直的马路,头顶是墨色的天空。白梓漫无目地走着。她喜欢这种感觉,没有人的地方,万物有灵的感觉总是格外明显,好像所有的建筑都有了生命,它们睁着温柔的眸子,都在对着她微笑。

白梓心想,自己前世肯定是个孤魂野鬼,浪荡在湖泊山川之间,无拘无束,逍遥自在。这辈子虽然做了人,鬼的习性还是根深蒂固,哪个正常人三更半夜在外面瞎溜达?

“我就是个神经病。”想到这,她突然觉得好笑,裂开嘴对着空气傻乐起来。

就在她笑的时候,身后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团温热的东西溅到她小腿上。她转过头,看见两个女人,一个飒爽利落,是个拽姐,一个温婉可爱,是个甜妹。拽姐费力地抱着烂醉如泥的甜妹,甜妹弯着腰,皱着眉毛,破碎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溅到自己腿上的东西,是甜妹的呕吐物!

白梓立马闭上了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出门遇到这么个醉鬼!她摸了摸兜,绝望地发现自己没带纸。一想到这恶心玩意儿会风干在自己腿上,她真想现场给自己来个截肢手术。

烦躁,想骂人。嘴还没张开,感到腿上一阵冰凉,白梓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拽姐蹲在地上,替她擦掉了腿上的呕吐物。

还挺意外。

白梓撇了一眼自己的腿,确定干净了,快步向前走去,离开这个肮脏之地。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看着身后艰难向前蠕动的两人说:“喂,需要帮忙吗?”

“需要。”拽姐仿佛遇到救星一样回答。

白梓此举自是有她的道理,她闻到了浓郁的故事的味道。

3.

叶辞醒来,头疼欲裂,胃火辣辣地疼,她缩了缩身子,想再睡一觉,只要睡着了难受的感觉都会消失。就在她闭上眼睛时,头顶传来一阵声音:“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睡一觉吗?”

通常而言,日出之时就是白梓的睡觉之时,而今天她已经活生生撑了三个多小时了,感觉再多一秒钟,她就会昏厥过去,还好在她昏厥之前,醉鬼及时醒来了。

叶辞闻声抬起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女孩,很年轻,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清澈流转、古灵精怪,嘴唇鲜红柔嫩,一条唇纹没有,留着鲻鱼头,发尾染成了天蓝色,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松弛感。

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有这么个女孩,叶辞指了指隔壁的房子,白梓没有任何犹豫,朝房子飞奔而去,头一扔到枕头上就进入深度睡眠。

叶辞盯着天花板,凭着酒精的作用,不久也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胃里好像有人生了把火,疼得她想打滚。她伸手擦掉额头冒出的冷汗,迈着虚弱的步伐去客厅找药。

打开药包,看着花花绿绿的盒子,叶辞傻眼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吃些什么药。这些年,她被孙宇照顾得太好了,她一感到不舒服,药就被递到了手边,她一感到冷,衣服就披到了身上,她一感到饿,食物就到了嘴边。

他们之间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没有想看两厌。感情被突然地按下了暂停键,让她难以接受,难道昔日里的恩爱都是假的吗?可她明明都感觉到了,那眼神,那心跳。

世界坍塌的感觉,难道温柔体贴的孙宇真的不折不扣的渣男?她不相信,可现实逼迫她不得不相信。

叶辞伸手拿过相框,对着孙宇的照片喃喃说道:“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手里紧紧握着相框,把头埋在膝头哭起来。

难道孙宇患了绝症,害怕自己难过,所以躲了起来?难道孙宇碰到了恐怖分子,被绑了起来,所以不能来见自己?或许孙宇有了新欢,年轻漂亮,完胜她这个半老徐娘?

可告诉她一声有这么难吗?

白梓从房间出来,看到抱头痛哭的叶辞,她轻轻走到叶辞身边,抽出她手里的相框。

“想他为什么不去见他?”白梓盯着手里的照片说。照片上的两人都很年轻,穿着学院风的白色校服,站在金黄色的夕阳下,女子展颜而笑,元气满满,男子微微转头看着女孩,眼里是藏不住的宠溺。

叶辞迅速擦掉眼泪,说:“我没有想他。”

白梓耸了耸肩,把相片立在桌子上,还挺嘴硬。经过一晚的侦查,白梓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白梓叹了一口气,成年人的条条框框就是多啊,这事要是换在她身上,掘地三尺都要把人找出来,然后再雇几个打手,狠狠地揍一顿出出气,什么缺德玩意儿。

“你就不想揍他一顿吗?”

叶辞看着白梓,没有说话。

白梓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原来失恋中的女人是这个样子,端着自以为的骄傲自尊,把负面情绪都留给了自己。

她站起身朝门口走去,饿了,想吃饭。

“等一下。”叶辞对着开门的白梓说,“借一下你的手机。”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找到孙宇,孙宇老家在一个小渔村,村里的所有人都以他为傲,他的父母更是如此。如果让他们都知道孙宇都做了什么,坍塌的不止是孙宇的人设,还有他父母的脸面,人活一口气,这打击对两个老人来说,不压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脱了裤子扇巴掌。

叶辞不想对老人怎么样,她只想逼孙宇出来,事情总得有个了断。

“给你两天的时间,你家海边见,到时候见不到你的人,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说些什么出来。”

白梓盯着短信的内容,挑了挑眉,看来自己判断有误。

4.

叶辞坐在礁石上,看着浪花在脚边碎开。耳机里eason用温柔低沉的嗓音唱着:没有句点已经很完美了,何必误会故事没说完。

叶辞抬头看了一眼即将西沉的太阳,拿起旁边的行李箱,起身离开。

一天了,孙宇都没有出现,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也许故事已经完结了,只是自己不甘心而以。

“叶辞。”叶辞起身离开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辞回过头,逆着夕阳,看到一抹剪影。他像以前一样,亭亭如松,器宇轩昂,带着满身的少年感,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两人相对而立,看着彼此,沉默不语。

“换个地方聊吧,这里风大。”良久后孙宇开口说。

叶辞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固执地看着孙宇,一动不动。

孙宇上前拉住叶辞的手腕,想带她离开这里,大风吹多了对身体不好。

叶辞甩开孙宇的手,发疯般的推了他一把:“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孙宇被叶辞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他低下头,眼睛里是隐晦不明的悲伤。

叶辞上前,又推了一把孙宇的肩头:“说啊!你说啊!”

这次孙宇没有被叶辞推走,他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头,看着叶辞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贫瘠、破败、荒凉。从小我的父母就告诉我,宇仔你要好好读书,只有好好读书才能离开这里。你要到繁华的城市去,你要坐办公室,你要穿西服,你要喝咖啡,你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不能过爸爸妈妈这样,一辈子都窝居在这里,累死累活依旧是受尽歧视的社会最底层。他们把对美好生活的希望都放在了我身上,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望,为了光明的未来,我卖命地学习。春晚我都不会看一眼,因为会浪费我学习的时间。”

“我的确做到了,考了名牌大学,交了大城市里漂亮的女孩做女朋友。后来,还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在外人眼里,我就是活脱脱的成功人士,可是在你父母眼里,我就是个乡巴佬,配不上你的乡巴佬。这么多年来,我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公司上,每天我都虚与委蛇,卑躬屈膝,说我不想说的话,做我不想做的事。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做出点成绩来,让他们放心地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

“可是,叶辞,我累了。我再也不想为满足别人的期待而活了,我深知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受人仰拜的社会精英很好,可它不属于我,我只想过普通平凡的生活。”

“所以你卖掉了公司,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就是为了你的普通平凡的生活?”叶辞说,“孙宇,你从来都没信任过我。”

孙宇低着头,沉默不语。

看着这样的孙宇,叶辞很心疼。她凭借着自己最后的理智,上前抱住孙宇,把行李箱放到他手上,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给我的,我都还给你,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各不相欠。”

在眼泪决堤之前,叶辞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孙宇看着叶辞离去的背影,一秒,两秒,三秒,然后转身朝着反方向,快步离去。

5.

白梓抹了一把眼泪,什么该死的上帝视角,原来真的有相爱不能相守的事情。孙宇想要简单的生活,和叶辞在一起他不得不去努力,两个磁场相撞,想要得要一方,就必须舍弃另一方。

所以,叶辞的离开算不算是一种成全?

白梓躺在沙滩上,一个浪花扑来,没过膝盖,怪凉的。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白梓就有一个超能力,她能感受到别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

今天她感受到的情绪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她不知道人要怎样做才能完整地从这种悲伤里走出来,是像自己一样放肆地哭吗?可自己毕竟是个旁观者。

其实,只要活着,时间就会冲淡一切。昔日里认为无比重要的事情,等过些年头回看时,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白梓擦了擦眼泪,感叹一番,今天是哲学梓。

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哎。”白梓没有多想地答应,她回过头却看到了她的父亲,白万庆。

白万庆快步朝她过来,白梓立马站起来,撒腿就跑。她不想让白万庆看到挂着泪珠的自己,搞得自己混得很惨一样。

“你什么时候回家。”白万庆止住脚步,气喘吁吁地对着白梓的背影喊。

白梓转过身,对着白万庆喊:“那是你的家,”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我,四海为家。”说完就快速跑开了。

叶辞看到白梓在前面跑,后面有个男人追。她以为白梓遇到了危险,也跟着跑了起来。直到她听见白万庆喊出的话,才确定白梓是安全的。

叶辞看了一眼白万庆,一副达官显贵的样子,还好刚才的脚没飞出去,不然高低得上个社会头条。

所以白梓是离家出走了?叶辞想到白梓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死亡作息,想和她聊聊。

叶辞快步上前,拦住白梓的肩:“请你吃饭。”

“好啊,”白梓看着叶辞说,“我要吃火锅。”

“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有功夫关心我的事情了,看来你没那么难过嘛。”白梓一边撕碗上的塑封,一边说,“还是你觉得我比你惨,你会快乐一点?”

“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而以。”叶辞说。

“因为我所处的环境给我的都是负面的东西,时间长了我可能会出问题,打不过就跑喽。”

“你成年了吗?”

“今年秋天满十八。”

“你这么小的女孩一个人跑这么远,不害怕吗?”

白梓咯咯笑了几声:“没听过一句话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有钱,我害怕什么。”

叶辞决定暂且忽略掉她年少无知的语言。

“有回去的打算吗?”

“没想过。”

“那你可以开始想想了。”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

“吃饱了闲的。”

白梓看了看叶辞:“你还挺坚强的嘛,我以为你会哭上个三天三夜的。”

“有些难过是哭不出来的。”叶辞说。

听到这话,白梓顿了顿,埋头专心吃起饭来。

“关心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叶辞说。

听到这话,白梓一口辣椒呛到了嗓子里,她捂住嘴,扭头猛烈地咳嗽起来。

“听到这样的评价你很意外?”

“第一次听到别人说问题少女有魅力,怪新鲜的。”

“问题少女?”

“嗯呐。”白梓点点头说,“都辍学离家出走了,问题不大吗?也就是这里没认识我的人,但凡有一个,我都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两个标准说明不了你是问题少女,只能说,你有些叛逆。”

白梓举起杯和叶辞碰了一下:“谢了啊。”

“谢什么?”

“谢你这么高看我。”

“如果不认识你,我不会到这儿来找个答案的。”叶辞说,“看到你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我。”

“小时候的你?”

叶辞笑了笑说:“小时候父母忙,晚上我一个在家的时候,会偷偷看电视剧。每次看到某个女性因为男人醉生梦死,要死要活的时候,我都十分鄙夷,觉得那女人挺没出息的。只是没想到某天我成了剧里的人,还好我及时止损,虽然很难过,但我会好好生活下去。”

“看到你,总会让我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叶辞说。

不愧是文化人啊,能把发疯说得这么高级,白梓暗自肺腑道。

白梓举起杯,想了想说:“庆祝你的新生。”

6.

白梓从酒吧出来,天已破晓。她到街边买了包子和豆浆,边吃边往公寓走,在回公寓的这些时间里,刚好可以看一场日出。

她拐过街角,突然被人一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辆车里了。

碰到人贩子了?

白梓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一个熟悉的后脑勺时,顿时火冒三丈。她一脚踹到车座后背上:“白万庆,你搁这给我演电视剧呢?”

白万庆转过头,把墨镜往下拉了拉:“说话客气点,你现在可在我手上,惹怒我,就撕票。”

白梓立马闭上了眼睛,油腻,想吐。

白万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做作,他清了清嗓子说:“你今儿不十八吗,我来给你过生日。”

“你跟踪我?”白梓突然反应过来说。

“别那么高看自己,我没那时间。”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以及我的行程的?”

“这就是我们父女之间的缘分。”

白梓皱眉看着车外,无语。

车在一个豪华的餐厅前停了下来,白万庆带着白梓去了一个包厢。

白万庆举起一杯酒:“来,咱爷俩喝一个。”

白梓一把把酒泼在地上,把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放,挑衅地看着白万庆。

“不喝你别倒啊,多浪费。”

“有话你就直说吧。”白梓打了个哈切说,“咱俩就别浪费彼此时间了。”

“你的旅程应该结束了。”

“行啊,只要你给我一个可接受的理由。”

“学生去学校天经地义,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开学你就高三了。”

“那又怎样?”

“你觉得你的眼界,你的三观,你的行为处事的方式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吗?如果你从初中开始就不去学校,你觉得网上捣鼓的那些玩意儿还有人看吗?”

白泽垂着眸子思索,没有说话。

“你可以不喜欢我们,但你别毁了自己的前程。”

白梓的思绪被“我们”这个词语打乱,她突然地觉得很讽刺,站起身,朝外面走去,白万庆一把拽住了她。

“白万庆,你我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血缘关系,你别让我讨厌你。”白梓看着白万庆抓着自己的手腕说。

白万庆翻开相册,把手机举到白梓眼前,白梓震惊地看到相册里的人都是自己,坐车的,走路的,吃饭的,应有尽有,从春天到秋天,一天都没间断过。

“你从小就胆子大,主意多,不服管教,什么事情都爱自己动手弄个明白。我觉得在确保你安全的情况下,让你到人间历练历练是件好事。但人不能空有经历,没有智慧做支撑的勇敢是莽。是回家学习高考,还是继续流浪,你自己选择。”

白万庆说完话,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白梓垂眸了思考了很久抬头说:“我回去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第一,我不住你家,你要在学校附近给我一套整洁干净的房子。”

“好。”白万庆回答。

“第二,请你明确地告诉你的妻子以及你的孩子,我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请他们不要来骚扰我。”

“可以。”

“第三,回到学校学不学习,以及怎么学,你都不能干涉我。”

“没问题。”

7.

叶辞放下雕刻刀,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娃娃的脸部线条还是不够流畅,但和几个月前的第一次雕刻比起来,进步了很多。

她喝了一口茶,打开了手边的信封。

叶辞美人儿:

回到家才发现走得时候忘了和你告别,你能想象吗?我剪短了头发,穿上了校服,又开始了我的学习之旅。走得时候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当我再次看到那一张张青涩的脸的时候,有种久违的感觉,我之前为什么没发现,原来大家都是那么可爱。

我到街边捡了一只小狗,我给它起名叫二多,因为它一见到我就把耳朵背到了脑袋后面,四只小爪子跺来跺去,热情地不得了,于是我就用一根香肠,把它骗到了家。每天晚上我学习的时候,它会爬到我的脚边睡觉,偶尔还会打鼾,让我困得不得了。

今天看到网上的一句话:我们拼尽全力只为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知道你看到这句话时会怎么想,我从里面读出来满满的不甘,都拼尽全力了,得到的确是普通人的生活,貌似有点失败。但谁说普通人的生活不好了?从小到大,我们都在被教育你要成为一个什么什么样的人,你要多么多么的厉害。在这种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人,每时每刻都像一根绷紧的弦,稍稍松一口气,都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我觉得生活的本质并非如此,人活着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结果,我们应该享受自己的生命,而不应该为了所谓的成功,扼杀掉自己所有的爱好,把所有的时间都投放在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枯燥重复的事情里,如果这样的话,人和机器又有什么区别?

貌似扯的有些远啦,其实我想说,我不是夜行者了,你有没有从悲伤里完整地走出来?注意我的用词,是完整哦。

叶辞拿起雕刻刀,在木头上划拉起来,她想早点完工,把娃娃送给白梓,用行动告诉白梓,自己重拾了小时候的爱好,虽然前路渺茫,但她满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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