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陈年
第四章 往事陈年
午时的太阳格外的烈， 绿衫女子推门进来都连带着一股热风，女子面容清秀，颇有几分姿色，熟练地将几个小菜放在桌上道：“洛姐姐，你这么久没回龙渊，很久没吃饰书给你做的菜了吧，尝尝看看。”
“弄琴她们还好吗？”洛韶舞接过饰书递过来的鸡汤道：“如果不是在江陵城外遇伏，我本就打算回龙渊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弄琴她们听说你受伤了本想着也过来的，但阁主没让。”
“近段时间是不可能了，半月之后就是南宫雄小女儿南宫月的生辰，递了请柬到惊蛰，我可能要同阁主去一趟南宫府。”
“那你带回来的小少主也跟着一起去吗？”
突然一抹鲜艳的橙色闯了进来，饰书连忙起来朝苏安暖行了一礼，苏安暖道：“姑姑，我要回家。”
随即赶来的神使耸了耸肩，“我拦不住她。”
洛韶舞放下碗筷，“回家？”
“对，我要回小河村，那儿才是我的家。”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不是想要快意江湖吗？”
“我想要的江湖不是像你这样杀人不眨眼，更不是仗着自己是强者而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苏安暖怒气冲冲的看着洛韶舞，“先生曾跟我说过，善恶终有报，姑姑，你造了那么多少杀孽，不怕报应么？”
饰书听得此话，心里一惊，正准备制止，洛韶舞冷声道：“谁跟你说的。”
“不是我说的，我只跟她说了惊蛰……”神使暗见势头不对，找了借口就溜了。
“在江陵城内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叫我姑姑。”洛韶舞听得此话，身体一颤，“我在你的眼里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你觉得我应该有报应？”
“我以为你接我出来是为了让我看看世界什么样子的，是为了让我去体验生活，看来我错了。你就是一个杀人恶魔，你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你午夜梦回时就不怕那些被你杀死的人的冤魂来向你讨债？”
洛韶舞怒道：“冤魂讨债？那我洛家上上下下数百条冤魂该向谁去讨债？我的爹娘，你的祖父祖母，我的哥哥，你的父亲，他们的冤魂安息了么？”
“那你凭什么主宰我的人生？”
“就凭你是洛家的子孙。”洛韶舞努力平复情绪，“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洛韶舞拉过苏安暖一路穿过内院，走出古月楼，弯弯绕绕了几条街道，“你不是要回家么？我带你看看原本是属于我们的家。”
洛韶舞黑色的劲装在微风中烈烈飞扬，指着对面的一座修的颇为富丽堂皇的府邸道：“那块牌匾上面本该写着我洛府，而不是南宫府。”
苏安暖望着对面高大的府邸，听着洛韶舞的话心中不免思绪万千，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不是说我造的杀孽太多，那些死去的人的冤魂来向我索命么？可我夜夜梦到的是哥哥临死时看向窗外的那双眼，我这辈子都会记得哥哥的眼睛，记得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洛韶舞眼神悲伤地看着写着南宫府三个大字的牌匾。
“南宫家和我爹爹的死有什么关系？”
“五年前江湖中一直都说的四大家族，南有顾楚，北有南宫和洛族。我洛家和南宫家都同处江陵，又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明争暗斗自然少不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也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两个家族非要斗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为什么？”苏安暖问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为了利益，为了能在江湖之中立足。我现在也越来越清楚那时候你的父亲周旋于江湖势力之间，相互算计，尔虞我诈时的身不由己。有时候江湖这个地方，一旦踏足都要一条路走到黑，不是你想收手就能收手的。”
江陵城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小贩们日复一日的吆喝叫卖，都为了各自的生计忙活着，谁也不会在意谁。有的东西遗忘了就是遗忘了，谁也不会刻意去提及。
“南宫家的人杀了我爹爹，强占了我们的家？”
“还远远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
“如果你真这么想知道，那就做好你该做的功课，等你有一天有资格到龙渊的千机楼里去，你就会知道了。”
“所以我能做什么？去找南宫家报仇吗？可是祖父和祖母已经死了，爹爹也死了，这样的报仇有什么意义呢？”
“我也曾想过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可是一想到爹娘和哥哥，想到哥哥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洛氏就这样毁于一旦，我真的做不到，你忍心看着我们洛氏就这样覆灭么？事实也证明有些人和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你父亲死后不久，南宫家就向我们洛家下手了，为了让你免遭于难，不然你也不会被送到小河村，隐姓埋名。”
“那你呢？过于五年的时间里你在干什么？”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
洛韶舞并未答话，只默默地看着苏安暖，“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不用想那么多。我不会叫你去杀人，更不会让你滥杀无辜，好不好？”
少女抬头看着身旁的人，“真的？”
“真的，我将你接到江陵来，不是为了让你来杀人的。你依旧和在小河村一样，每天读书练剑，其余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洛韶舞拍了拍少女的头，眼神温柔，“要不要趁现在逛逛？等以后到了龙渊阁就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了。”
橙衣少女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在江陵的街市上，洛韶舞边走边看着刚刚还因为自己的话而一脸愁云的苏安暖因为久居偏僻的山村而初入繁华之地而被吸引，一脸的兴奋与雀跃。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洛韶舞不竟悲从中来，自己的路已经一片黑暗，难道也要将眼前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一同拉入深渊吗？如果没有生在这个庞大而又复杂的家族里，是不是自己和苏安暖的命运会有所不同？
这个江湖如此残忍，谁又会记得五年前那个赫赫有名的洛氏家族，谁又会在意洛氏的生死存亡？曾经叱咤风云的洛氏现在也不过是沦为人们在酒肆茶馆的谈资，那些个陈年往事也终究被时间遗忘，除了那些被重重伤害过的人的心里，谁不会记得。
两人一路走着，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来来往往的行人，江陵依旧是繁华热闹的江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