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百态人生

《雪殇》上部

2020-06-30  本文已影响0人  阿楠1969

我从春暖花开中来,叙写一曲雪的挽歌。走过流年的尘土纷纷,经过聚散依依的旅程,却走不出你的轮回。多想,将我对你的思念,托清风细雨带给你,那写在春的眉眼的柔情,定会在那盛满莲花的佛国,盈得你满心欢喜……

零丁飘摇双木孤

独萍残阳落海浮

生死无根难寻墓 

水火蒹葭来时路

01

故事的起源来自于一个“移花接木”的策划,这是尘世的、现实的说法。丁丑年冬月的一个雪夜,哈市的一个城中村半夜12点半,顾雪阳眯眯糊糊一觉醒来,看到丈夫海涛栽倒在炕角里,四天前来到这儿的奶奶脑袋打在炕沿上,眼睛瞪得很大!雪阳吓傻了,咕噜一下爬起来,喊他,摇他:哥,你怎么了?醒醒啊!醒醒啊!……喊着摇着,好几分钟了,也不见反应!雪阳赶紧下地从丈夫的背包里掏出针灸盒,抓起两根银针就对着他的人中狂刺,边扎边哭着:“哥,这是咋了嘛?奶奶不是好了吗?我刚睡着俩小时,发生了啥呀!”这哭声在这沉寂的子夜格外刺耳,但却没有人听见,房东没在家,这哭声也淹没在了风声,雪声里。忽然,雪阳想起了那根金针,那还是去年搬家时她在书架最里面发现的,用黄绸布包着放在一个锦盒里,海涛还训斥她一顿,叫她千万别再碰这金针。她也从没见他把这金针拿去药店,只是有两次在家里救了两个危重病人。她不敢问,海涛也从没对她说起这根金针的来历。但她知道,他视若珍宝!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都看见海涛捧着那金针,爱抚着,欣赏着,像是对着恋人,又像是对着自己的如意作品。雪阳爬到书架前,翻出了藏在《本草纲目》后面的锦盒,颤颤巍巍的拿起那根5寸长的金针,这金针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分外刺眼。她顾不得鼻涕眼泪都掉在那上面了,哆哆嗦嗦的朝着海涛的人中扎去……连刺两下也不见反应。海涛还是那样微闭着眼,脸色比平时更黑了。雪阳刚要刺第三次,只听“啪”的一声,霎那间这根金光闪闪的稀物断了!没等雪阳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它就窜了出去,弹到窗户上,又滑落在海涛手边。她的神经彻底崩塌了。呜咽着,拍打着丈夫的脸颊:“哥,你倒是醒醒呀!你不是说这金针能起死回生吗?怎么就救不了你自己呢!”

02

林海涛幽幽的站在屋门口,注视着雪阳这一顿折腾!没用了!他看着她拍打着摇晃着他的肉身,不由自主地飘过去,搂住了她:“别扎了!这是命数!”

他没敢告诉她自己有心脏病,他知道如果她的家人知道他有心脏病是不会让她跟他结婚的!她已经是病魔缠身了,又怎么会为了治病而让她嫁给一个有病的医生呢!更何况她的父亲就是一个外科医生!可是,他实在控制不住想要娶她,保护她!尽管在世俗眼里他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不是科班出身游医一个,他的家人还是觉得海涛娶个残疾女人太委屈了。领证那天,他俩顶着滂沱大雨,迎着他家人说不清的目光,手始终牵在一起。戏如人生也不过如此吧。海涛轻轻的最后一次吻着她的女人的脸颊,额头,对她说,原谅我丢下你们娘俩,我太累了!先走了……可是,他又怎舍得走呢?这茫茫大雪他又该去往何处?就这样,她抱着他的肉身,他抱着她,时间在这风雪之夜停止了!自从中秋节以后,林海涛三番五次打电话让他母亲来哈尔滨享享福,有时甚至天天打电话,雪阳以前是坚定的唯物论者,从那年以后,她就觉得冥冥之中老天都在看着,似乎海涛要急着与他母亲见一面似的!四天前的傍晚,老娘忽然自己来到了永久村他们的家中!这让雪阳很是震惊,毕竟七十岁的人了,还下着那么大的雪。在她进屋之前两分钟,两岁半的女儿就开始肚子疼,怎么都不好,急得她马上给海涛打了电话叫他回家!顾雪阳回到屋里,就觉得头晕,心狂跳,有犯病的征兆。不一会就犯病了,也许是太激动了吧!等到海涛高高兴兴风风火火地赶到家时,看到的却是难以入目的一幕:老娘栽倒到炕上,女儿像个小绵羊一样耷拉着脑袋,吐了一大襟;她,犯病还没有醒过来!他马上抢救母亲,也许是太紧张了,当她夜里十点醒过来时,只见海涛趴在炕沿上抽搐着,就像她犯病时一样。而她当时却还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更没想到,恶运正向她走来!多年以后,在山东,在北京,她一遍一遍的与人谈起这段往事,就如说书一般云淡风轻!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到那一刻,雪阳一定会让她的丈夫住院检查的。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新来过……海涛收回思绪,看了一眼母亲,苦涩的笑了!老娘,别怪我先你而去啊!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你不缺我一个!海涛的眼光落在了那半截金针上,这根另他心心念念的宝贝也折了!难道这就是定数,还是缘分尽了?那是癸酉年春节前的某一天夜里,林海涛迷迷糊糊刚睡着,就看见一个身披铠甲满脸是血的将军向他走来:“小子!这根金针就交给你了,等待有缘人吧!”海涛愣愣地看着他这一身血发呆,只听耳边“嗖”的一阵凉风吹过,猛然醒了!起身掀开被子,一个紫色锦盒赫然出现在床上,惊得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打开一看,立时睡意全消!一枚五寸长的金光闪闪的金针躺在锦盒里,针头上还镶着一朵五瓣梅花。他又惊又喜,战战兢兢地捧着锦盒,移步到台灯前,仔细观察这天外来客。金针细若游丝,比一般的银针还要细,只有拈着那朵梅花才能拿起来啊!他找遍了整个屋里,似乎也找不到一块可靠的地方藏下!为了这枚金针,他没回家过年!

03

雪阳哭累了,抱着海涛的手慢慢松开,她倚在墙角,直直地瞅着墙上的挂钟。三点了,寅时了!她知道自己是寅时出生的,却不敢想今天会怎么样!此刻,似乎是老天要让她永远记住这个时间,灯,灭了!她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是这样吗?他真的死了?她想喊人,却也知道徒劳无益!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这诺大的黑幕,黑幕里像放电影一样流淌着……癸酉年的元旦,顾雪阳收到虹云的来信,问她手术后身体的恢复情况,敏感的她似乎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一年来,因为右腿矫正手术引发的癫痫让她生不如死,清醒时,她经常来到故乡的大河边发呆,自杀?她没这个勇气!她只有对着大河声嘶力竭:“大河,我恨你,恨你给我生命的时候就让我承受着苦难,而且是无法改变,无法治愈的创伤!”那些日子,她真切的感到没有一个人能了解她的内心!她的容貌,她的语言,她的智力都随着这一次次的犯病被摧毁!唯独这一点敏感似乎是天生的……说起虹云,她是雪阳的学姐,高她两届,补习高数的时候认识的。雪阳和她交往并不深,只是她挺钦佩雪阳的坚强,就通起信了。世界就是这样奇妙,往往天天见面的人却是形同陌路,而偶尔的几次接触却会影响你的人生!虹云,这位交往不深的学姐,就这样改变了雪阳的命运!两个月后,虹云来信说,她在哈市帮她介绍了一位医生和“老师”,叫她去他那里当助手,治病。雪阳从未想过学医,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来错过了太多机会了,又有多少次本该自己决定的事失之交臂啊!出走的欲望在蛊惑着她,她就这样答应了!多年以后,雪阳学了佛法,学了易经,对照自己的八字,才彻底了然,原来婚姻是在出生时就已经确定了的!不管离的多远,冥冥之中都会有股力量拖着彼此相见!可是,那个机缘为什么是虹云呢?那一天,初雪消融,雪阳在母亲的陪同下回到哈尔滨。车站上,雪阳正在左顾右盼,找寻着那位传说中的“老师”,忽听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是顾雪阳吗?”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后背背着个旧书包。那男人的眉毛太黑了,仿佛是用墨水描过一样,这漆黑的眉毛压住了那双眸子里流出来的火焰,使它不至于吓到眼前这个女孩。林海涛惊诧不已,他听虹云说过顾雪阳很漂亮,只是可惜了是个残疾人。他奇怪的是,这双夏夜里星光闪烁一般的美丽的眼睛在哪里见过?自己也没去过商学院哪,的确不认识这个顾雪阳,那是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来到他租住的房子里,林海涛让她伸出舌头,仔细的看了看。从那天起她才知道中医望闻问切里面还有个舌诊。他让雪阳躺在床上,给她从脚到头,把肝经,脾经,肾经都按摩了一遍,包括任督二脉的穴位。雪阳任由他摆布着,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太阳穴旁边的两缕头发在一上一下的跳舞。细密的络腮胡看的更清楚了,雪阳想,“这人初次见面真把我当作病人了?就这样,她的目光随着他的双手在晃动着。半小时后,林海涛坐下喘了一口气,细细的抚摸着她的右手,这只手在一点点弯曲,变小。雪阳有点受不了了,他的力气好大,弄疼她了。她从没被一个陌生男人握得这么紧,即使是医生。他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捏,看着自己萎缩的右手,雪阳悲从中来……收回思绪,顾雪阳迎住了那一对放光的眸子,他的眼睛太亮了!虽然不是很大,但那束光好像能照亮黑暗的世界!多年以后,她想起他的去世,似乎明白,他的所有心之火都聚集到眼睛上,过早耗散了!林海涛也盯着这弯湖水似的眼睛,诚恳地说:“留下吧!我帮你治病!”那浓密的眉毛让她踏实下来,不再惧怕那双探照灯一般的眸子。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半个月后,顾雪阳带着母亲的不舍和父亲的疑惑重新到了哈市,来到海涛身边,开始了她人生新的阶段。那个晚上,当她被一个“陌生”男人突然紧紧抱在怀里时,立即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那一夜,她彻夜未眠,不知是欣喜还是害怕……林海涛紧紧搂住这个令人怀疑的优雅身体,他感叹造物主的不公,这样一副冰清玉洁的酮体却让她承受着病魔的蚕食,她的害羞更激发了他的欲望。他确信他们以前是认识的,甚至还相好过。她就是他的女人!那一刻,他忘记了她的残疾,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和心灵一起不断地在膨胀。他深深吻住了她,那是他的初吻。以前他曾想象过这个初吻会给另外一个女人。可是此刻,他产生了一阵狂热的激情,他时不时就会有这种说不清是自信还是冲动的激情,他把这称之为遵从内心感受!那个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女人,可以让他感觉到她也是需要他的。他的嘴唇轻啃着她那光滑的脖颈,慢慢向耳朵滑去,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好想哭。他克制着自己,俯在她耳边轻声说,“咱们结婚吧!”…… 天蒙蒙亮了,当房东和朋友把他抬走时,顾雪阳不知是真傻了还是不愿意往那里想!而女儿却下意识地喊道:“爸爸别走!爸爸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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