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丨第十一个火星人（37）
第37章 谁来剪月光
1
最近喜事多，阮子柒是激动得睡不着的。
她这个首席文案因为工作能力突出，连着几个项目都深受甲方好评，领导一高兴，不但涨了她的工资，还派她做代表，到上海参加广告人行业交流会。这样她就可以在上海待好几天，并顺理成章地去朱颜家蹭吃蹭喝了。
阮子柒把这个消息告诉朱颜时，朱颜从浩瀚的报表中抬起头，伸了个懒腰：“你快来，我的厨房都快变成冷宫了。”
这段时间她很少开火，锅灶被冷落好些天了。为了迎接阮子柒，她撸起袖子大显身手，做了一大桌菜。两人许久未见，自然要好好庆贺一番。朱颜想叫几瓶酒，被阮子柒阻止了。两人就着饮料，把一桌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喝完毕，两人歪在沙发上聊天。阮子柒用手机放起了歌，是陈奕迅的《谁来剪月光》。
朱颜闭着眼，沉浸在歌曲的旋律里，她听到有句歌词是：月亮是个凶手，想你的我，是通缉犯。她就笑了，这是一首关于思念的歌，Eason那娓娓道来的腔调很容易就戳中人的心房。这让她想起阮子柒让她帮忙拍摄月亮的事，她问道：“上次发给你照片和视频都收到了吧，你要那些做什么？”
阮子柒很神秘的说：“这是秘密。”
朱颜最见不得人卖关子，追着阮子柒让她老实交代。阮子柒这才说了原因。
“这是我为程丰的生日礼物准备的素材。他之前的生日，我都是送他东西，剃须刀、手表、衣服、鞋子、键盘、耳机，都送过了。这次他的30岁生日，我想来点不一样的，浪漫一点的。”
“怎么个浪漫法？”
“你知道我正在学习剪视频吧？”
“听你说过，你要做什么？”
“他曾笑我连5秒的视频都剪不好，我想收集世界各地的月亮照片和视频，到时剪出一个5分钟的祝福视频，叫他刮目相看。”
朱颜想起来，程丰的生日和中秋节是同一天，月亮就是他的幸运符。对他来说，这也许真的是一份浪漫的礼物。
两人继续安静地听歌。朱颜想起另一个问题，问道：“你来之前说还有一件喜事，快说说，是什么？”
阮子柒凑近朱颜，在她耳边说：“我怀孕了。”
朱颜惊喜地问：“多久了？”
“一个多月，上周刚检查出来的。这份喜悦，我当然要见到你的时候，亲自和你分享。”
“快让我摸一摸。”
“现在还是一团细胞呢。”
“不管，我就要摸。”
朱颜把手贴在阮子柒的肚皮上，轻轻抚摩着。她想，这才是送给程丰最好的礼物。她想到周屏风的生日，之前她一直想着要准备一份大礼，很贵重的那种。现在她明白了，礼物的贵重不在价格，而在于融入的那份心思和情意。
她忽然知道要送周屏风什么了。她准备订两张去大理的机票，再订一间洱海边的客栈。周屏风那么喜欢大理，那么这个春节，她便陪他一起去。
2
周屏风听说朱颜最好的朋友来了上海，一定要请阮子柒吃饭。
朱颜一听地点选在雍福会，怔了一下。她告诉周屏风：“子柒不是外人，我们选一家寻常的特色餐厅就好。”
周屏风知道朱颜在担心什么，她去过雍福会，知道那里除了贵，还是贵。他说：“你放心，我最近卖了几幅画，咱吃得起。”
朱颜自然也懂周屏风的心思，知道他是想在自己好朋友面前好好表现一回。见周屏风积极性这么高，她便不再说什么。她想着，阮子柒难得来一次上海，一顿饭而已，贵点就贵点，大不了到时刷她的卡。
阮子柒离开上海的前一天，三人想约去雍福会晚餐。这一次，周屏风没有骑车，而是打车来接的她们。看到阮子柒的时候，他主动打招呼：“子柒，你好。来了这么多天，我都没露面，真是照顾不周。”然后他贴心地拉开车门，让朱颜和阮子柒上车。
路上，副驾驶座上的周屏风侧着身子，也许是为了活跃气氛，他不时回过头来主动聊一些话题。
朱颜暗自打量着他，头发是自然卷，打理过后，自然的蓬松着，配着他瘦窄的脸，自带一种慵懒气质。细长的单眼皮，鼻子不高不矮，嘴巴笑起来有一种很好看的弧度。五官初看都很普通，可是搭配在他脸上，却很和谐生动。最难得的，是他的眼神，又狡黠又灵动，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纯真又带着成熟的少年气。
车子拐入永福路，朱颜很快便见到了那栋熟悉的二层花式洋楼。
进了预定的包厢，阮子柒挨朱颜坐下，她旁边是一扇雕花的木窗，窗外两株高大的广玉兰，亭亭如盖，与古色古香的庭院融为一体，透出一种令人不忍打扰的深闺气质。她笑着说：“我喜欢这里。”
席间，周屏风绅士异常，布菜倒水，热情，又不过分热情，周到得恰到好处。朱颜和阮子柒说话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安静地听。她们停下来的时候，他会适时推荐一下菜品，比如服务生端上了一碟酱鸭，他就会说：这道菜是用这里独家秘制的酱油做出来的，非常值得一试。为了不冷场，他还给朱颜和阮子柒讲起了这家会所创立的故事。庭院内陈设的那些古董和艺术品，他也是能讲出许多个故事来。
朱颜眼睛亮亮地看着周屏风：“你怎么懂这么多?”
周屏风笑道：“我提前做了功课的。”
晚餐结束，周屏风去买单。
阮子柒陪朱颜去洗手间。她收拾妥当先出来了，然后和周屏风一起等朱颜。
朱颜出来的时候，阮子柒一下子就发现了，她脸色不太好。
周屏风也发现了，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朱颜说：“没事。我可能是吃撑了。”
三人走出庭院，周屏风叫了车，送朱颜和阮子柒回家。到了朱颜家楼下，他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杯酸奶，说是给她们消食。
朱颜问：“什么时候买的啊？我都不知道。”
周屏风笑着说：“我会变魔术。”他和朱颜拥抱了一下，看着两人进了电梯，才离开。
一进电梯，朱颜就迫不及待地问阮子柒：“怎么样，审核通过了吗？”
阮子柒说：“你先告诉我，刚刚在楼下，你们抱在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呢？”
朱颜说：“他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要不要叫车送你。”她很期待地看着阮子柒，“怎么样，及格了吗？”
“我觉得，可以算得上是优秀了。”阮子柒在朱颜脸上捏了一把，“还好我明天就走了，再待下去，我怕我都要喜欢上他了。”
朱颜满意地笑了。
3
晚上，朱颜和阮子柒挤一个被窝，说了半宿私房话。
朱颜告诉阮子柒，她不想再漂泊了，想要靠岸了。
阮子柒深感欣慰。她说：“一艘船，漂泊久了，终还是希望回到港湾的。”
朱颜说：“这里就是我的港湾。”
“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这么多年，我寻寻觅觅，飘荡流离，总是遇不到对的人。原因就在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有时候我会被一个男人的外貌吸引。有时候我又会觉得，舍得为我花钱很重要。过段时间，我觉得温柔体贴的男人最珍贵。后来我又发现，有才华的人才值得爱……最后我发现，好像和每个人都可以开展一段感情，又好像每个人都不值得爱。”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完美的爱人，来满足你的所有需求和愿望。”
“我其实只爱我自己。我的身体和灵魂里藏着一个幽灵，它教我不劳而获，教我走捷径，教我根据身高、颜值、房子、车子以及家庭背景，给男人打分。我得到了一些好处，可是我也迷失了，所以在一段感情里，我总是会失望。”
“你现在找到自己了吗？”
“我正在寻找的路上。在我看来，名牌包包、跑车、海景大床房是一种爱情，碎花长裙、单车、花房姑娘是另一种爱情。这两种爱情，哪种更好呢？没人能说得清。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毫不犹豫选前一种。但是现在，我更钟情后一种，因为包包、跑车、海景房，我都可以自己挣。”
话题绕来绕去，最后又回到周屏风身上。
阮子柒问：“你最喜欢他的什么？
朱颜说：“他有趣。”
阮子柒又问：“你喜欢的脸蛋和腹肌呢，不要了？”
朱颜说：“不要了。”
阮子柒盯着朱颜吊带裙下白嫩的胸，坏笑着问，“它们喜欢他吗？”
朱颜拧了阮子柒一把，说：“周屏风是个君子，我的大白兔和他还没见过面呢。”
阮子柒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觉得大白兔的说法特别形象有趣。
“他会是你的第十一个火星人吗？”
朱颜沉默了半晌，说：“算是吧。”
阮子柒喃喃道：“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火星人吗？”
“有或没有，有什么要紧。”朱颜打了个呵欠，“周屏风是不是第十一个火星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是谁，我想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阮子柒在朱颜关灯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晚餐结束你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神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颜翻了个身，说：“葛青给我打电话了。”
“他找你做什么？”
“他女儿从国外回来了，想要约我见一面。”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