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白月光

半夜两点左右，朋友突然发来一条消息“杨子，我睡不着，是丢了啥。”

因为突然被吵醒，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睡不着也闭上眼睛接着睡。”

然后就很长时间没有动静，我翻翻记录，发现朋友在一点时就曾找过我，而当时我睡的太死没有醒，于是翻身下床，披件外套去了阳台，打通了朋友Y君的电话。

“你咋了，怎么好好的闹失眠。”Y君挂断电话没有理我，而是发来了一张照片，我记得那张照片，那是高中毕业典礼上我帮Y君和Z小姐拍的，我知道Y君的意思了，他从不是一个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人，他说过只有Z小姐能让他寡言，月色如水，我不禁回想起了诸多有关他俩的往日片段。

Y君和Z小姐是在高三时好上的。此前Y君追了Z小姐两年，Z小姐就是没答应，Y君急啊，就拼了命的去研究Z小姐的各种喜好，Z小姐爱吃芒果干，Y君天天给她送；Z小姐对鞋类情有独钟，Y君就从之前的人字拖走天下变得对阿迪耐克各类品牌如数家珍；Z小姐减肥不吃饭，Y君陪她在教室结果晚自习饿的差点昏厥。可就是这样，Z小姐对Y君的态度依然是不温不火。下晚自习，我们一伙人一起走，总能分到被退回来的芒果干，Y君愤愤地嚼着芒果干，一边嘴里喊着“太难了！太难了！”

原以为这段故事到结束都不会有什么结果，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在高三圣诞节的时候，Y君和Z小姐毫无征兆地在一起了，一节体育课上，我恩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他是怎么突然好上的。Y君嘿嘿一笑说道“没什么啊，你还记得圣诞节班级聚会她没有来吧，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班级里有女生背地里说她坏话，大概就是什么学霸女瞧不起人之类的，你也知道她就是这个性格，所以我就安慰她，一聊聊到了十点多，我问她在不在家，她说在，我让她往窗外看看。”

“停，你不是跑到人家楼下去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满脸得意，“我在楼下拿手机的手电往上照照，她也用手电在楼上晃了晃，我说行了，聚会你也去不了，我陪你过这圣诞节吧，merry Christmas。”

“结果好长时间她都没回我，天气又特别冷我都想回去了。”Y君顿了顿，然后一拍大腿吓我一跳“结果她突然来一句我们在一起吧，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着Y君挠着脑袋的样子，不禁感叹傻人有傻福。

就这样，Y君两年的恋爱长跑修成正果，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师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痛心疾首年级有名的学霸女Z小姐怎么就被Y君这个混小子追到手了呢？叫家长，停课反省，在高三这种高压环境下，所有人都等着两个人的笑话。停课第三天，Y君突然给Z小姐打了个电话，支支吾吾说了半天，Z小姐跟着后面饶了很久终于听懂，当着父母面就回Y君“你别以为劝我分手回去上课是为我好，我不要你当这个善人，你要真想分你直说，你要当善人的话我看不起你”Y君连连称喏，就次两人众志陈诚，停课一星期后又被放回学校，老师想管管不着，卿卿我我更甚以往。

在高三那样昏天暗地的生活里，一次又一次的复习，一份又一份的讲义，一张又一张的试卷足以把一个人的耐心磨无，但Y君过的格外充实，高高的飞机头成了低眉顺眼的短齐刘海，杯子里的饮料换成了咖啡红茶，早读沉闷的教室里总有他朗朗的背诵声。下晚自习后，我们一帮人中开始少了Y君，他总和Z小姐走在前面。冬季的夜晚格外寒冷，但仰望夜空，星星也都格外明亮，这样天气，倒像是把人的灵魂变得晶莹剔透了，那样才有这资格去仰望头顶灿灿的星空似的。

高考平静的过去了。高考结束后学校举办了毕业典礼，Y君拉着我让我给他和Z小姐照相，我拿好相机，镜头里的Y君和Z小姐在那一刻美好极了，我记起之前和Y君一起看《那些年》时Y君说的话，他说：“沈佳宜是柯正东的青春没错，可是这世界又不是你有爱就最大的啊。”那是他俩在一起之前说过的话，他俩在一起后我常拿这句话笑话他，他也总是笑而不语，此刻，我看着镜头里的两人，湛蓝的天空和大朵大朵爆开的白云做背景，身穿白色衬衫的少年低头望着少女，少女裙角轻扬，一脸害羞，可没由来的，Y君说过的那句话像是咒语似的出现在我脑海里。

当高考放榜，Z小姐如愿以偿考入自己心仪的大学，Y君也超常发挥，考了一个搁一年以前Y君想都不敢不敢想的成绩。正当大家以为两人故事圆满走向大学，却突然传来Y君复读的消息，Z姑娘打来电话问我知不知道Y君复读的原因，我拿着电话不知该说什么，当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我还是没能组织好语言。那天之后，我们一起玩的圈子里少了两个人，一个是Z小姐，一个是Y君。

暑假的最后一天，阿远说要出来聚聚，我第二天就要走，本想拒绝，阿远突然说是Y君提议的。Y君来了，依然是短平刘海没有变化，大家聚在一个夜宵摊前海阔天空的东扯西扯，Y君也显的格外兴奋，夏夜里蝉鸣不减，草木气息随着空气翻滚，昏黄的路灯下杯子里的啤酒折射出了异样的光彩，恐怕是都喝醉了，阿远大着舌头问Y君为什么复读，Y君眼里的神采消失了，低头晃着被子里的啤酒没有说话，大家也扯开了话题聊起了别的东西。

我和Y君顺路，大家散了后我和Y君一起回家，路过一家小超市，Y君有些口渴进去买水，却拎出一袋芒果干来，“吃这个吧，这个好吃。”Y君笑着说道，他娴熟的撕开包装，递给我一片，自己也吃起来，我看着Y君嘴里嚼的芒果干，不到130的身材，脚上骚气的鞋子，回想起三年前攥着包卫龙，体重超标，踩着双人字拖就来报道的Y君，猛然惊觉三年里Y君的每一次变化都有着Z小姐的影子。

“你说是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个沈佳宜？”手机的震动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又要到冬天了，月色如水从夜空轻泻漫布校园，我有无数话想说，又无数次咽回肚子。我理解Y君高三时那么的拼命学习，自然也能理解Y君复读的原因。再少不更事时，我们可以把自己熊熊燃烧，可以是才华横溢的诗人颂句成诗，可以是多情浪子永不回头，但一个人不会永远如此，冷峻的现实，变化的生活，不可琢磨的未来，太多太多未知的因素摆在了我们面前，不够强大不敢相伴，不如把你从碗口的饭米粒放回夜空里。

  远方的麦田起风了，吹刮起少年金色的梦，月光和人间相距有多远啊，风尘仆仆的跋涉也许终究还是徒劳，看穿疑问的水晶球在谁那里，我想要问个明白，看着夜空里的白月光，“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