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国已是新国(48)司马谈2
妖女风波后,司马谈重回朝堂;李广虽死,但好在李敢已经承袭了父亲的职位,司马相如也因为恐惧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大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陛下,这是大赦的名单,其中林若初和司马迁已于昨日出狱。”负责此事的官员呈上了奏章。
“你怎么敢自作主张,没有经过陛下同意就擅自放了林若初和司马迁,你不知道他们罪不可赦吗?”李广利不识时务的叫嚷到。“林若初不敬儒学是大罪,相如大人花了多少心思才抓住他们,岂是你说放就放的?”李广利仍不依不饶,他有意扯上司马相如,以为司马相如同他一样的目光短浅。
汉武帝听着李广利这自以为是的言论,暗暗抱怨,“李夫人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弟弟”。而这时其他朝臣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广利的狂言。
“对呀,相如大人花了那么多心思,可真是不能白费,您已经成功了一个,难道就不想再接再厉继续下一个?”李敢一听到司马相如这个名字便不由自主的战出来讽刺到。他这几日一直在调查父亲之死,如今他发现害死父亲的那支童谣正是出自司马相如之手。
司马相如无言以对,他甚至不敢从众臣的队伍中走出来。
“怎么,相如大人心虚了?那你当初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李敢步步紧逼。
司马相如仍旧默不作声。
自认为有发言权的司马谈本想在这时提醒李敢的失控,但他只觉胸口一阵刺痛,根本无力说话。
“都给朕住口!”汉武帝怒吼。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朝堂居然这么快又被这群人给打破了。
“是。”李广利和李敢都退下了。
“还有什么事吗?”汉武帝无精打采的问,仿佛刚才的那一吼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陛下,臣有事启奏。”说这话的人是张骞。
“张爱卿请讲。”
“陛下,臣斗胆请求再次出使西域,联络西域各国,促进我大汉与其之间的友谊。一来可以获得更多盟友,以便日后各国共同抗击匈奴,二来也有利于我中土大汉与西域各国的文化交流。”自从见了霍去病解救林若初的妙法后,张骞只觉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知之甚少,他再也抑制不住想要再次前往西域的冲动了。
“张爱卿此提议甚好,倘若真能取得西域各国支持,联手抵抗匈奴,那么我大汉击灭匈奴就是指日可待,张爱卿,你此次再去西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汉武帝精神抖擞,一提起打仗他总是有万丈的豪情。
其他朝臣听到张骞此话也都跟着商讨起来。最后汉武帝根据众臣的意见,决定再次派张骞前往西域,联络西域各国夹击匈奴,一百人随行,准备给西域各国的礼品则由尚书台负责拟定。
张骞见请求得到应允连忙谢恩,他又开始憧憬西域那片广袤的天地了。
“张叔,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下朝后霍去病问张骞。
“越快越好,最好能赶在年前。”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动着张骞的情思,他莫名其妙的想要踏上旅途。
“这么早,不在这儿过年吗?”
“嗨,过什么年呐,府里就我一个人,还是早点儿出去见识见识,不然张叔可就真的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啦。”张骞感叹。
“张叔,看来您是该找个夫人了!”
“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张叔开起玩笑了!”张骞嘴上这样说着,但却对霍去病没有一点办法。不过此时张骞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去病,张叔能问你个问题吗?”
“张叔,您问。”
“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骞指的自然是解救林若初那天,他一直觉得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事情的本来面目。
“张叔,还是您有智慧,没有像卓文衡跟顾南山一样给我说:‘真的有神啊!’”霍去病学着这两人的语气。
“这么说这是你创造了这个必然的偶然?”张骞已经肯定所谓的神迹不过是霍去病一次精心的设计。
“可以这么说吧。”然后霍去病简单的向张骞讲述了这其中的秘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是从西域学来的吗?”在张骞看来,现在的霍去病同西域一样神秘。
“当然不是,西域的人可没这么聪明。张叔,不如我也给您准备些原料,您带去骗骗西域的人?反正他们那里的人都迷信,到时候他们肯定把您像神仙一样的供着!”霍去病想象着,如果张叔变成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大师会是什么样子。
但张骞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突然看到走在前面的司马谈趔趄了一下,紧接着他便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司马大人。”张骞和霍去病赶紧跑过去,但司马谈已经昏迷不醒。
霍去病叫来几名宫人,同他一起将司马谈抬上马车,张骞也急忙去找郎中赶往司马府中。
“父亲!”、“老爷!”司马迁和司马夫人大喊。
自从司马谈今早离开后,司马迁和母亲便觉心中难安,所以他们一直在门口等候,没想到等来的真就是昏迷不醒的司马谈。
“司马兄、夫人,张叔已经去请郎中了。”霍去病话音刚落,张骞便领着郎中赶来了。
众人将司马谈抬回府中,郎中立即为他把脉。“司马大人浮阳外越,这是亡阳之证。夫人、公子,请节哀。”郎中摇头叹气的站了起来,他连药箱都没有打开。
“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早有预感的司马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阳气藏于人体之内,而亡阳证后阳气暴脱。当阳气离开体内到达体表的时候,阳气会暂时起到滋养的作用,但这种滋养只是暂时的,一旦阳气消亡,则病人死亡,无药可救。夫人,司马大人先前可是有突然好转的迹象?”郎中所述的这些,在现代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回光返照。
“是啊,我就说,怎么突然就好了?”司马夫人无力支撑身体,顺着儿子的手臂倒了下去。
司马谈迷迷糊糊的醒了,他看见倒下的夫人,默默遗憾,或许此生是求不得这最后的相视了。“迁儿,为父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司马谈说过一句话后,不得不停下来,喘息几声再说下一句:“那些竹简,史料,你一定……一定要……替……为父……念下去。”说完,司马谈望向竹简的眼睛从此闭上了。
“父亲。”没有无谓的哭喊,也没有多余的眼泪,因为这些都不足以承载司马迁此刻内心的悲痛。他只是默默地记下了父亲说过的每一个字,他竭尽全力地使自己保持平静,以便安排父亲的后事。
霍去病又见证了一位历史人物的消亡,他再一次为他记忆中早就死去的人而悲伤。张骞也在想着相继离去的李广与司马谈,不禁感叹人世无常,他不想再置身这繁华热闹的京城中了,西域就是他最好的去处。
见惯了生死的郎中又给司马夫人诊过脉后就离开了。而霍去病和张骞也因为害怕触动到司马迁的任何一根神经,所以他们只敢轻轻地朝前走去。两人还没有开口,就见司马迁摇起了头,于是他们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