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

多年以前我坐在一辆解放牌货车的货箱上

和几十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迎着寒风

向未知的一个工厂驶去

路上的灰尘和浓雾混合着一路跟随

无法分清哪些是故乡的哪些是异乡的味道

离家的兴奋使我感觉不到颠簸的苦痛

那天的清晨星星还没隐去像我嘴里燃着的香烟

父母相送的噙着泪水的双眼让我眼神迷离

我只想让他们赶紧离开我觉得我已顶天立地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父母踏上迷乱的江湖

我的掩饰不住的欢喜和一脸的无情击伤了他们的心

多年以后母亲在我聊天时说起了那天的伤心

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虽然我很想忘掉

早为人父的我尝到父亲牵挂的无言的重负

我想忏悔但忏悔的言语毫无份量

我低头看我的双脚指甲如同龟片古老

但记忆的残片却新鲜如干净的空气

就像那天早晨的最初模样

三岁时我崇拜我的父母

十七岁时我觉得父母无能于周围

三十岁我意识到父母的不易和无私的爱

四十岁时我知道了父亲和母亲的真正含义

我成长为人但𨚫付出了成为人的代价

那就是伤害了父母朴素的牵挂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会紧紧拥抱父母

并吻干他们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