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尊严”

        冰娜已经年逾六十了。她的母亲若莎八十五岁，被诊断为运动神经元病，而且是肌肉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或者说是渐冻症。

      龙应台是冰娜的密友，今天接到冰娜的来讯:“我们昨天到达苏黎世。”

      苏黎世是瑞士的最大的城市，冰娜带若莎去的地方是离苏黎世大概十公里的小镇。

      去苏黎世的决定是那天冰娜推着若莎在花园里晒太阳，若沙低头闻着花香，然后很轻很轻的告诉冰娜的。若沙已经无法进食 ，她已经不太能控制她的喉咙和口舌，她语音含糊，咬字不清。

      在瑞士，允许非盈利机构帮助患有绝症而求死心切的人自己结束生命。但瑞士的法律规定，病人必须有自主意识，而且最后那杯药，必须她自己动手喝下，别人不能替代。若沙担忧，再恶化下去，她就不符合资格了，因为她的手指快要全部不能动了。

      若沙曾经是舞台剧的导演，她骂人的时候，像山洪暴发，声音大到剧院外面的狗都收起尾巴趴下。

      可是，若沙现在已经不能说话。她最后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有“尊严”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