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母的老屋,我只是故乡的客人
今天,本来单位有检查,集体伙食吃饭,临近在机关退休却为了女儿放弃机关工作下到乡下的岳父回来了,岳母兴致勃勃在家做了菜,在微信群里说都回家吃饭。每每这个时候,我就知道家里有欢喜的事情发生。团圆的气氛总是温馨而短暂。饭后听说我在写简书,老人家饶有兴趣,我说你上次写了篇文章,能否发给我。岳父很高兴,便发给我了,稍作整理,发来与大家分享。
正文如下:
在家乡,我已是客人了。
老家亲戚的父辈百年归世,再忙也得回去一趟,捧个场。再说父母在世时与他们关系很好。回到了故乡,从面包车里出来,我却有点恍惚了,夜场是明天,不知道是直奔亲戚家好,还是该先在镇上找个酒店住下,明天再赶过去?
这是母亲过世后,我第一次返乡。
老家院落承载多少记忆父亲早几年就过世了,3年前,母亲也走了。办完母亲的丧事,我在镇上的妹妹家住了几日。临别时,妹妹对我说:“哥,以后回来你就上我家住吧。”当时我点点头。但是,当再次回来,站在熟悉却又陌生的盘河桥头,我忽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该往哪去了。
以前当然不是这样。父母在时,每次回来,不管多晚,我都不担心,会打个摩的,直奔20里外的乡村家,那儿是我从小长大的乡村。有时候,我会提前告诉父母我要回来;有时,我也会忽然就出现在了家门口,让父母又惊又喜,责怪我搞突然袭击。也有时候,我并不急于回家,先到镇上的妹妹家歇个脚,然后,再和妹妹他们一家,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回老家。
一到村头,就看见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搭在额头眺望的父亲;母亲,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天知道她从几点就出来到菜地摘菜,一定是妹妹提前告诉了母亲。每次这样兴师动众地回来,陈旧的老宅,忽然被人声塞满,兴奋得吱吱作响。老宅只在我们回来时,才再一次呈现出欢乐、饱满的样子。这才是熟悉的老宅的味道,家的味道。
但这一次,我恍然不知去处。
石阶内外多少的聚散离愁我自然还可以像以往那样,先到兄弟妹妹家去。我和兄弟妹妹很亲,他们的儿女也和我这个大伯、舅舅很亲,但是,那终归他们的家。以前落个脚,甚至小住几日,都没有关系,因为我是有自己的家——父母在家里等着我,我随时可以回家。现在,再去妹妹的家,就只能住那儿了,而不是中转一下,我真正成了一个借居的客人。想到这里,我突然提不起兴致去不去镇上妹妹的家。还是先回老屋看看吧。在我心里,用老屋这个词,而不是家。父母不在了,那里也不是家了。
我叫来个摩的,回到老屋,给摩的司机说留个电话,我回去时好联系你。老屋的一个墙角,已经坍塌。母亲去世后,我和妹妹们将母亲的遗物整理好,锁上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绕着老屋转了几圈,残破的老屋,除那两棵桂花树和两道石门依旧,和心中那个家,一起坍塌一地。
在村口,我遇见一位邻居。邻居说:“回……”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变成了邀请:“上我家坐坐吧。”我谢了乡邻,那一刻,我意识到,对这个从小长大的村庄来说,我是客了。
老家院落依旧,人却已不是归人第二天,参加完亲戚父辈的丧事,叫来来时拉我的摩的司机,回到镇上,准备转车回去,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妹妹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到镇上了,单位上准备坐车回去。妹妹责怪说:“回来了,咋不直接来家里?”我讪笑无语。妹妹又说,“那你过来吃晚饭吧。”我答应了。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时间晚了,再也没有回去的车,就住在妹妹家里。深夜,迷迷糊糊接到儿子的电话,儿子问:“爸,你在家吗?我回家来哦。”我告诉儿子:“我回老家了,但是,你妈在家呢。”
放下电话,我泪流满面。
父母之爱,厚重如山;唯此为大,心敬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