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就好

       

上了大学的杨思书很久没有回那个小村子再去看看，过年就出去打工赚钱，他要给王桂英还上那自己答应的万八千。

王桂英经常会来电话，问问杨思书，老人经常会问杨思书什么时候回家，杨思书总是说快了快了，后来老人就不在问了。

杨思书去了威海，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或许是少年的心性使然，杨思书并没有干多久。杨思书讨厌那种阿谀奉承的话语，于是杨思书辞了工作，心想，自己果然是王桂英说的那样，脖子太硬，不懂低头，挣不了大钱。

杨思书在大排档喝酒的时候一个朋友也没有，他就在这所陌生的城市一个人喝酒，叼着烟，坐在酒桌上喃喃自语“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王桂英就是这个时候打电话的，电话那头，王桂英说自己让邻居给杨思书打了两千块钱。杨思书大惊，问道：“王桂英？你去抢劫了？”

电话那头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就不能盼我点好？这是我后院那些地的收成。”

杨思书哦了一声，就不在说话。

杨思书坐着车离开威海，不知名的果子啪嗒一下落入车窗，一边是日光，一边是果香。

王桂英又养了一条狗，全身黄色，杨思书给他取名叫大黄。杨思书到家的时候大黄就趴在门口，破旧的门栓上挂了把梅花的锁，杨思书上前敲了敲，心想王桂英肯定是又去打牌了。

王桂英回来把靠在门上睡得像头死猪一样的杨思书叫醒。杨思书抹了一把口水，然后讪讪一笑得说道：“我回来了。”

“怎么，挣到大钱了？”老人问。

杨思书尴尬的笑了一下，没说话。

杨思书突然发现老人手里还拿着一个蓝手绢，杨思书认识，那是王桂英用来包钱的手绢。杨思书喜笑颜开，跟在老人身后“奶，你这牌技见长啊，都赢钱了。”

老人笑了一声“呵，你以为我是你？说吧，别人不要你了还是？”

杨思书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开口道：“哪有，向来都是我不要别人，他还能辞退我？”

老人哦了一声，然后淡淡的说“那不还是没工作了？一个意思。”

杨思书还想反驳，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奶奶就坐在后院摘着菜，杨思书到后院帮忙，才看见院子里那棵桑椹书已经被砍掉了，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木头桩子。杨思书像是一下子泄了气，坐在旁边问“怎么把树砍了呢？多好的树啊，啥时候砍得？”

王桂英头也不抬的说道：“早砍了，你都好几年没回来了，我也够不到那些桑椹，留着它还碍事，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容易碰着，就给砍了。”

杨思书看着那树桩没在说话，这才发现奶奶现在择菜都要带老花镜了。她好像真的老了啊！

老人都喜欢聊天，所以第二天杨思书回村子里的消息就传遍了，王桂英还张罗着要给杨思书介绍相亲对象，气的杨思书一言不发。因为只要杨思书一开口，王桂英就会以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开头，然后说一大堆关于成家立业的道理。

奶奶突然养了许多羊，杨思书就借着放羊，消失在了村里的那做被称作山的小土坡上。

杨思书带着大黄，站在最高处看着整个村子的风貌。大黄趴在草地上无精打采的吐着舌头，杨思书站的高高的吹着风，山上的山花开的格外好看。少年的心事就这样说与山风听，仿佛那吹散的蒲公英会把少年的心事带到遥远的地方。

杨思书突兀的躺在草地上，嘴里噙着狗尾巴草，一晃一晃的，一如小时候那样吊儿郎当的睡着了。

老人拄着自己做的拐杖走上土坡，杨思书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笑。王桂英把杨思书给戳醒，杨思书一阵咒骂，嘴里念念有词，“不养你了，不养了，说啥也不养了。”

老人牵着狗下山，说道：“本来也没指望你。还有你刚才梦到啥了，笑得那么开心。”

杨思书浅浅一笑，说：“没什么，刚刚做梦不详，明日写在西墙，太阳一照，化为吉祥。”

“还搞神秘。”老人慢悠悠的开口。走了几步，复又道：“这两句话还不错，化为吉祥？吉祥就好。”

杨思书双手环抱，嘴里还叼着那根狗尾巴草说：“吉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