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山里奋斗的日子

山里的秋天很快就来了。

天一下子变得又高又蓝，连一朵云彩都没有。灿烂的阳光把每片叶子都照的闪闪发光，风儿一吹，叶子就笑翻了，露出来红的、黄的、紫的、红绿相间的果子，空气中飘荡着阵阵果香。

杨凯这些天很兴奋，一直跟我说：“你这个决定太英明了，多亏听了你的，这里真是个干活儿的好地方！”

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做好第一个作品。

这里早就没有了上班下班之分，只有睡着和醒着之分。前段时间看大家在网上讨论什么996，我觉得好笑，这就是老板的心态和员工心态的区别。大家应该都统一到干事的心态上来，用干事的心态，当你完全沉浸其中，早已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事儿干成了，大家就放大假尽情的休息。

只有周末向天来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又过去了一周。

向天每到周末就来秀坡，我俩喜欢在村里溜达，向天总是被伸出石墙的枣子、石榴、葡萄吸引的走不动路，我顺手摘下来递给她，她一边贪婪的吃着，一边还说：“这样不好吧。”我就掏出几块钱绑在树枝上。

山村的秋夜淹没在一片秋虫的“juju”声中，我们闻到一阵果香，“这味道真好闻，我看看是什么？”说着，她攀上墙头往里看，刚探出头，从旁边猛地窜出一条大狗，吓得她急往后撤，慌乱中听到“扑通！”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我急忙掀起墙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朝狗砸去，狗跑了。却听到房门“吱钮”一声开了，我们撒腿就跑。跑出一段路，我回头一看，向天怀里抱着一个圆东西，比足球还大，拿到明亮处一看，是个大南瓜。

向天说：“我从墙头下来时一脚踩到了它，把它踩下来了。”

第二天，老褚煮了南瓜粥，大伙都说真甜。老褚问：“除了甜，你们就没吃出别的味儿来？”

“没有啊，还有什么味儿？”

“贼味儿！”

我领着创意部没日没夜的干活，早已没有了工作生活之分。教室前后的两块黑板，起了大作用，我们讨论时在上面涂涂画画，碰上意见不一致时，争论双方各占一块黑板，在上面各抒己见。大家从教室里争论到餐桌边，用杯盘碗筷摆龙门阵，甚至躺在床上还在论辩，睡着以前还在争，直到另一方发出鼾声。

原定三个月干完的活儿，不到两个月就干完了。

我给大家放了大假，只留下了杨凯、叶朝阳、老董。

我说出了我的打算，叶朝阳站起来走到窗前，给了我一个阴郁的后背。杨凯吼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为什么？”  

“因为我们就快没钱了。”

“二百万这么快就完了？”

我让老董给他一项一项的报账，资金很大一部分被员工的工资和加班费拿走了。老董报完账接着说：“后期的背景音乐、语言音效外包还需要制作费，上线之后的维护升级更新都需要人力财力，而我们的资金不容我们再拖延，必须尽快实现自给自足的良性循环。”

“我说大家干活积极性这么高呢，”杨凯差点哭了：“可我从没想过要卖掉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这是他的宿命。”

杨凯还要继续争辩。叶朝阳说：“别争了，一鸣是对的。情怀不能当饭吃，我见过太多的创业人都是死在了情怀里。”

“原来你早就打算卖掉他，所以已经设计第二个了。”

“第二个已经成型，复工之后就可以上马了。”

叶朝阳在这行里打拼了多年，认识很多人，他领着我和老董，给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找了个合适的养父。

又过了些时候，山林变成了一片黄一片红，向天时常站在楼上拿着望远镜四处眺望，说有一种想当画家的冲动。

当树叶飞起来的时候，那些山果子就再也藏不住了，大的小的，一树树，一串串就像山村夜晚天上的星星一样密集。

周末，我经常和向天一起去爬山，公司里这帮单身汉像狗一样跟着我们。我们摘回来各种野果。有一种野酸枣，听老褚说，能镇静安神、降血压、防治冠状动脉硬化和冠心病。但是那圆溜溜的小红果却被保护在坚硬的枣刺中，想摘果而不被扎是不可能的。向天白皙的双手被扎的到处是伤口，依然乐此不疲，我劝她不要摘了，可她说：“我要多摘些，给姥姥寄回去。”

她走后，我在村里贴了几张广告：收野酸枣，10元一斤。

等她周末再来，拿起袋子要去摘枣，我告诉她：“别去了，周围山上的酸枣都被摘完了。”

看她一脸沮丧，我打开两只大箱子，满满的两箱野酸枣！

不久，胡子和小碜听说我回秀坡开公司，打电话要求回来。我把他俩都放在了老董麾下。老董整天抱怨人手不够，自己整天忙得像个陀螺。

我越来越无法忍受这帮单身狗，无论我和向天去干什么他们都跟着。一到周五下午，这帮家伙就鬼头狗脑的打听向天来不来，我说她不来了出差了，其实我是想把这些大灯泡轰走，于是乎他们都进了城，回来听说向天来过了。

小碜不高兴的嘟囔：“我说林总，这就是你小气了，你不知道美女是公共资源吗？”

“去你妈的公共资源！”我一脚踢过去，真想把他的屁股踢飞！

后来他们都看我，我进城他们就进城，我留下他们就留下，结果有一次向天真的出差了，他们全没进城，我说：留下来的全部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