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思念
秋天里的思念
文字:沧海一粟
自从大脑梗塞恢复过来之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
望着望着天上北回的大雁,我会突然把正在喝水的茶杯摔向墙壁;听着听着杨钰莹甜美的歌声,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妻子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听着我的动静。
当一切恢复沉寂,她又悄悄地进来,眼边红红的,看着我。“听说马路两旁木栾树的花儿都开了,田野里满眼的都是果实,我陪着你去走走吧。”她总是这么说。
妻子喜欢花,可自从我的脑瘫之后,她把侍弄的那些花草都拔掉了了。“不,我不去!”我狠命地咆哮着,喊着:“我出去不让别人笑话!连个话儿也不会讲!”
妻子轻轻地过来抓住我的手,梗咽着说:“咱们两口子在一块儿,我陪着你好好地活,好好的活……”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她的每天夜里总会哭上个半夜啊。
后来邻居的阿奶告诉我,她常常整宿整宿地哭泣,都是在悄悄地流泪。
我想自己当时是多么的傻啊,每天早上见她起来的时候,面对眼睛总会红红地她,自己还是冷漠地不关心啊。
那天我又独自坐在屋里的电脑前,用自己的双手拼命地在键盘上敲击着自己所熟悉的字母。妻子进来了,把我的双手拿开,说:“村西头的小树林里聊天的人可多了,我陪着你去转一转吧,你老待在家里,坐在桌前,也不出去,可真不是个办法,想开些,我们会渡过去的。”她憔悴的脸庞和红肿地眼睛足可以说明一切。她温柔地央求着。
“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就现在!”她说。 我的回答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好吧,就现在!”我说。她高兴得跑到梳妆台前面,在玻璃镜前面扭来扭去地捯饬着,倏儿还会扭过来问我一句:“我这样打扮,不丢人吧?”“唉呀,烦不烦?不就是去小树林吗,都是熟人,你还有什么好准备的!”她也笑了,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是不知道啊,我是太想让你出去走一走了,每天看见你整日的坐在那里,我真替你担心啊,把你累坏了我们娘仨该咋过啊,你还是刚刚大病初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咋会行呢,咱们就去村西的小树林,那里有很多让你开心的事情。还记得那次我陪你去吗?那个大娘说我们两口子会白头偕老的,白头偕老,我可等了你四十多年了啊……”。她比我大一岁,确实比我懂得许多待人处事的道理。无可奈何之下,我还是被她拉出来了。
她陪着我还是出来了。街上的行人都看着我们两个,就好像几个世纪没有见过我们一样。
而我这一走出去,乡亲们也开始逐渐的认识我了,他们不责怪我讲的话他们听不懂,他们不责怪我对他们无礼的同他们不打招呼,他们更不责怪由于我的到来,他们要转过话题和抛弃手中的活计来陪着我说另外的一个话题……乡亲们对我可好了。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妻子不知道央求他们多少次之后,他们才会那样地的做着啊。她没有任何听力,还要为了我比划着同他们四处的搭理。我呢?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只会吼叫、咆哮,再者就是摔东西,甚至于与她冷战,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啊。
“我给你洗洗头吧,热水都准备好了,洗过就干净了,我们去亲戚家走动走动,说说宽心的话儿,要不然你总会生活在烦闷之中。”她又开始在我的耳边絮叨开了,她说:“你什么也不要想,只要静心的修养,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和原来一样的……”
这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妻子陪着我要到女儿家里走动走动。一路上秋作物旺盛的生长着,路边的花花草草都在努力的贮藏着自己的营养————各色各样的种子都在孕育着。扁长的开着蓝色小花多是野毛豆角、一穗穗弯腰了的是稻谷、裸露着黄色的牙齿在呵呵笑着的是玉米棒子,秋风中它们或摇摆或晃动或点头,这都是一个即将丰收的预兆。
我懂得妻子让我出来的道理,她也更懂。我俩在一块儿会好好的生活,直到永远永远的生活着……(侵图必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