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30

      前几天，和妈妈相邻病区的一个病友自杀离世了……

      她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由于晚婚，孩子才五岁。和其他病友不同的是，她没有家属陪伴，大概是害怕寂寞，常常可以看到她举着盐水瓶挨个病房去串门，见人就说：“得了这种病就算治好了，我也知道我活不了太久，我死了不要紧，就是担心孩子太小。”于是，我举各种成功的例子去安慰她，告诉她现在的医学发达，一定能够把病治好，要对自己有信心。

      然而，现实告诉我，我的想法太简单。有多少人生病不是败在医疗技术上，而是钱。这让我想到最近很火的一部电影《我不是药神》，它之所以能够引起观众共鸣，是因为现实也是满目疮痍，承载太多的无力感。就像妈妈的这个病友。

      她自杀的当天上午还在医院，妈妈去病房跟她聊天，她说她可能要动手术了，如果动手术姐姐就会来陪护。说话时的神情、语气十分淡然。妈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离开医院回到了武宁。

      回到武宁不久，妈妈在朋友圈里就看到她新发的一条动态，只有一句话：亲人们，永别了。妈妈赶紧私信她，却迟迟没有回复。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收到一条语音回复，内容是：我妹妹已经走了……

      这几天里，我常常想起她的样子，瘦小的个子，乱乱的短发，苍白的脸色，还有她一个人走在病房外散步时孤独的身影。我问过她，为什么没有家人陪伴。她告诉我孩子还小，老公在家工作同时照顾孩子，自己的兄弟姐妹都要做事赚钱，父母也已年迈。她淡淡地回复却让我哑然失语，安慰的话说再多也是没有力量的。

      她又比任何一个病友都要活跃，除了串门，还常常约病友们散步，进了病房又是说，这病治好了也活不了多久等类似的话。病友们的态度也是从安慰再到不回应。

      时间久了，我甚至也开始讨厌她的悲观。直到那天她离开，我才知道她的悲观最大原因是源自于“穷”。

      翻她的朋友圈，得知她在一个多月前就发布求救信息，希望亲朋友好友能给她捐点钱发个小红包，救救她的命。如果不是迫于无奈，谁会这样不顾面子在朋友圈里“乞讨”，而且，就算得到了众人帮助的红包，在高昂的医疗费前，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但那条求助信息，却让我看到了她的求生欲望。没有谁得了病是不想治的。

      而在动手术的前一天，她还没来得及安抚好这个世界的牵挂的时候，就选择以极端的方式离开了。但我知道，她一定想治好病回到家里，听女儿叫一声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