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

今年第一次感受到“萧瑟”二字，还是有一天躺在床上，猛然抬头，发现飘窗外的沿河绿化带上，黑黢黢的树干一根一根地长在地上，特别扎眼。有那么一瞬间，眼前被矗立的黑色树干布满。我一直以为树木都是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绿色，哪有这样子的，疏疏朗朗的站立着，看起来有些孤单，有些可怜。

再看树冠，憔悴的黄绿色枝叶挂在树梢，没有娇嫩的绿色和旺盛的生命力，像即将干枯的河流，维系着将断未断的细流。经不起一场风，一场雨，马上就能掉光叶子。整片树林由于水分的散失，枯黄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人被岁月风雨侵蚀后，茕茕孑立的模样。

心里有那么一丝难过，尤其是那一株株瘦骨伶仃的小树。原来之前满眼绿色的树干是这样瘦弱。繁茂强盛的时候，谁曾想得到，像大伞一样的遮盖下站立着如此细小的枝干。我有些同情，一种发现强大之下的脆弱，生命荣枯，一岁一繁华，肉眼能看到的，有时候可能并不真实。我们总是喜欢看自己想让自己看到的那些，忽略了自己不想看的。可不经意看到，不过平常景象，却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那些瘦弱小树的萧瑟，它们的生命会比我活得更长久，只要它还扎根在土里，我看到的，没有看到的，它都会看到。它一岁一枯荣，不过是生命的轮回。可是从生命的长度上看，我不及它们，它们可以在我枯荣有限的生命里一年一轮回，可我只能在它们无穷无尽的生命轮回里走向一个不能回头的终点。猛然醒悟，可怜人是自己。

如果再悲观一点，人活一生，不如一棵树。人总喜欢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似乎草木没心没肺，没有七情六欲，活得再长又有何意义。这些话是否可以理解成为人在生命的长度上比不过草木，只能用感情来找托词。毕竟，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终究还是比不过草木。草木又怎么会无情？说无情的一直都是人，草木从来没说过。人非草木，又岂能走进草木本心一探究竟。

以我之心，之情看，秋冬已至，草木萧瑟。可此萧瑟是否是草木本心，不得而知。也可能是自己无处宣泄的情感，借草木之象无病呻吟罢了。以草木之心，之眼看人，不过生命中一瞬间的云烟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