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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歌厅的那些日子

2017-08-24  本文已影响211人  钵罗树下
我开歌厅的那些日子

刚毕业那年,我和男友的酒吧开张了。

所有的服务员,开业前两个月就开始培训,迎宾、点餐、姿态、仪容、托盘……每一个动作都练很多遍,小伙子帅气聪明,小姑娘漂亮优雅,配上定做的制服,吸引了不少年青人天天来捧场。后来政府的宾馆,请我去给他们培训服务员,这是题外话。

作为一个文青,酒吧的装饰,充满了文艺气息,桌椅是自己画图去藤编工艺产地订做的实木藤椅,隔断是藤编加原木。酒吧正中间,围绕柱子有一个巨大的鱼缸,环绕鱼缸,是圆形吧桌,角落做了高台半包间,整个布局错落有致,一时,宾客盈门,风头无俩。

角落吧台的小帅哥,当时也就十七岁,负责音响和调酒,他的调酒是我教的,买了一本关于调酒的书,记下配比,尝试口味,做点微调,妥妥的。可是,他调酒的动作帅气得迷倒不少小姑娘。

他特别善解人意,顾客第一次来,如果点过一首歌曲,今后只要那个顾客出现在门口,他就会第一时间把那首歌给他放上。

有个失恋的男生独自在环绕鱼缸的吧凳喝闷酒,他善意的放了一首忘情水,第二天,那个男生一进门就让他上忘情水,就这样,一首歌几瓶酒,几个月,成了酒吧最忧伤的故事,虽然那首歌听得我吐。

有个女孩,常常在八点过,要一杯血红玛丽,对着鱼缸里游曳的鱼儿,啜饮,直至夜深。此时,吧台总会给她放舒缓的歌曲陪着她惆怅。

领班是个瘦高精干的男生,虽然才十八岁,可是见识广博又口若悬河,有一桌客人,每次来必叫他去陪聊,我会给他们上很多酒和很多小吃,抚慰我的小情绪——因他们谈笑风生,导致服务员不够,我要亲自去接待的小情绪。

服务员里,有个小姑娘,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微卷的头发,白皙的肌肤,雪人似的吹弹得破,大大的眼睛,长长弯弯的睫毛,红润如菱角的小嘴,欲语含羞的神情,我见犹怜。她家只有两个女孩,她是妹妹,她姐姐长得比她还要美丽,可是,有一只腿瘸了,真令人扼腕叹息。

不到一个月,因为她,总有些男人心猿意马无事生非,惹得几桌人吵架打架的事时常发生,好在有个服务员是派出所所长的女儿,总算可以摆平,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万分无奈,也担心小姑娘的安全,劝她离开了,至今还记得和她说话时,看到她委屈的神情,恨不得拥抱她,安慰她。有些美如此惊心动魄,难以忘怀。

接待的最小客人,是两对小情侣。下午五点过,大家都在做着开门前的准备工作,进来四个小孩,大约七八岁的年龄,两男两女。他们在门口商量好一会儿,进来问服务员:阿姨,我们只要两杯牛奶,给我们分成四杯,可不可以?天真无邪的眼神儿,让我们的小姑娘难以抗拒。给他们上了牛奶,送了些小点心,坐下没多久,见小女孩安慰着抹眼泪的同伴,小男孩责备另一个小男孩:你不应该让她伤心!至今觉得那是世上最真的情话。

酒吧里就这样人来人往演绎人间百态。偷情的男女躲在角落低语,吵架的情侣聚聚散散,男孩子逢知己只恨酒少,女孩子哭哭笑笑深夜买醉……

大约一年多后,KTV如雨后春笋一家接着一家开起来了,酒吧生意每况日下,老客们也纷纷要求上设备改KTV。虽然不乐意但大势所趋,我们重新装修开业了。

相处这么久,不忍那些花骨朵儿一样的青春在这里糜烂,之前的女孩子全部劝离,招了男生做侍者。又从外地找来几个坐台小姐,安排了集体宿舍,白日的很多时间,便和她们厮混在一起。

小姐这个群体,是很神奇的存在。身份证上某县某村某组某人,和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人,是完全不同的。村里的花花小燕们,剥离了乡村黯然的底色,暂时丢下养在家乡的小孩,褪去脸庞上的暗红烟黑,成了了无牵挂餐风饮露的露露、莎莎,描了眉眼,涂上胭脂,雪肌红唇,体态多了几分妖娆慵懒,或是妩媚,或是娇俏,或是豪爽,各有千秋。

每日日上三竿,她们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趿着拖鞋,睡眼朦胧起床吃饭,剩下的漫长白日,偶尔会逛街,大部分时候,窝在宿舍吸烟骂娘打麻将,偶尔,她们会聊聊家乡的孩子,带着笑骂和不羁,此刻,她们的神情有些落寞,成了母亲。快天黑时,收拾齐整,去发廊做头发,梳妆打扮,然后聚在歌舞厅前大声说笑,聊天,对路过的男人们娇笑着抛媚眼。

莽妹儿,身高也就一米六多一点,可是体重有一百六十多斤,哪里都圆滚滚的,一双眼睛笑起来都看不见缝儿,第一次看到她,几乎崩溃,这样的小姐,我得赔多少粮食去。可是和她一块儿来的俊俏女子说要么留下,要么一起走。

便留下了,出乎意料的是她特别招人喜欢,没几天,我一个同学的妹夫,每天下午准时送一束鲜花过来,有空还陪着她们打麻将,我那同学的妹妹其实长得也不差,真叫人不解。

晚上来找她的客人也特别多,虽做歌厅是被逼良为娼,但还是有底线,在我的场子最多是陪酒陪跳陪唱,所以,不少人就买她单带出去夜宵,是真的去吃夜宵。她更加珠圆玉润,还没心没肺的乐。

小玉就特别瘦,喜欢一袭白衣长裙,削尖的瓜子脸,细弯弯的眼睛,几乎不怎么笑,弱风扶柳的怯弱,分外惹人怜惜。她的小孩才两岁多,她是这些女人里最记挂孩子的,只有提到小孩,才会有点笑意。

歌厅隔壁是某局,该局的副局长是外地来挂职的。后来,听莽妹说,过年时,那局长为小玉买了回家的机票,还驱车两百多公里去机场送她,让她带了好几瓶茅台酒回去,过完年,小玉回来时,也是他去接的。

客人大部分是逢场作戏,这样动了真情的很少。见过同事的老公酒后不堪入目的行径,见过道貌昂然的人物,在昏暗的灯下猥琐的嘴脸,很是感慨。

有天,我去得晚,在门口碰到来串台的几个姑娘,就聊了几句一块儿进去,某国企的老总正在吧台和我男友说话,看见我们在昏暗的门口出现,迫不及待对男友说,他要那个走在前面穿红衣的姑娘,我男友对他说,那不行,她是我女友。后来,一块儿吃饭时,还常常用这事来笑话他有眼无珠。

就从那时起,我开始担心自己是否也有了风尘味儿,忽然觉得这个行业很没意思,很快将它盘了出去,结束了这段江湖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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