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赶集的回忆
齐帆齐微课 第（102）篇 字数：2287累计字数：185924
农历逢三的日子，也就是农历每月的初三、十三、二十三，是镇上的逢集日，这一天，十里八村的山民都从四面八方涌来，有开汽车的，有开三轮车的，也有骑摩托的，大家都来镇上的集日赶会，转一转，买些菜和日常用品带回家去。
因为今天是端午节前的最后一个集日，所以一大早从城里赶来的小贩早早就支好了摊位，来的晚的连空地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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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收拾完碗筷，乡民们都来到集市上转悠。镇子不大，只有一条街，街道两边摆满了摊子，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副食的，卖日用品的，卖服装鞋袜的，镶牙拔牙的，应有尽有。
我有好多年没在集市上逛过了，因为工作的原因，每到集日正逢人多的时候，也是我下乡在路上的时候，所以也没有时间去逛的。再之，农村的集市，去逛也没有什么可买的，平时生活中的必须品超市也有，大部分都能通过手机在网上下单购买，所以索性也就不去上集了。
记得我小时候，大约也就十岁多点吧，两个姐姐经常和村里的人结伴去一个叫皇甫庄的地方赶集，那地方离家有三十多里路，来回就靠两条腿走。姐姐因为我年纪小，怕我跑不了那么远的路程，所以从来不带我去，确实是路太远了。
因为往返的路程靠步行，那时还没有通车，农村连个自行车都没有，所能走的也就一条羊肠小道。三十多里路，去时要走三四个小时，回来背着沉甸甸的东西，一路走走停停，又是四五个小时。所以大都在早上四点起床，老妈给做点吃的，吃饱了出发，到集上就是八九点了。
那个集市是邻县的一个乡镇驻地，两条街道呈十字形交错，每到逢集的日子，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卖什么的都有，比我们镇上的集市大多了。
我记得非常清楚，有一次我缠着姐姐带我去赶集，妈妈和姐姐都说我太小，路很远，我走不了，我说我都长大了，能走了。姐姐连哄带吓对我说路上有狼，还有鬼，专捉小孩子吃，我偏不信，无论如何都不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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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们走出了大约七八里路，我那次不知哪来的胆量和勇气，偷偷地追去了。从家里出发要翻一座叫做风口子的大山，上到山顶就算走了一半的路了。姐姐她们前面走，俨然不知道我偷偷地追上去了，天还没有量，只有那条路能依稀看得清楚，我什么也不顾，一鼓作气地往前快步小跑，最终在达到山顶之前追上了姐姐，先是被她们一顿责备，但也没办法，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只能带着我去了。
翻过风口子，一路下陡坡，再走了七八里路就到了集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姐姐问我：“腿疼不？”，我说：“不疼。”
其实腿不疼是假的，生平第一次跑那么远的路，何况我是个刚过十岁的小孩子，跑了三十多里山路，大人腿都会疼。但我对赶集充满了向往，心想集上有那么多好吃的，那么多的摆摊的，那么多逛集市的人，所以也没觉得怎么疼。
姐姐怕我饿着，花一毛钱给我买了个烧饼，先垫垫肚子，我接过到手上，已经是香气扑鼻了。那些年头，我最爱吃的就是烧饼。
跟着姐姐在街上转了几个来回，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准备吃了饭往回走，街上的面条一碗八毛钱，一人一碗吃个肚儿圆。放下碗筷，摸摸肚皮，就该上路了，我还逞能的要帮姐姐背东西，姐姐说：“算了，你能空手走回去都不错了。”
我抢过一捆五斤的葱，背上就跑，还没走出二里路，腿渐渐就不听使唤了，越走越慢，姐姐从我肩上拿走葱捆，但我还是走不快。没有办法，只能走上一阵坐下歇会，然后再走上一阵，再歇一会。
等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上风口子，天已经擦黑了，剩下的一半路程又得摸黑了。不过只要翻过了风口子，剩下的路都是下坡路，爬山那么费劲了。
等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快九点的样子，妈妈已经做好了饭等在家里，我到家后，往炕上一躺，什么也不知道了，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赶集，花了一天，摸着两头黑，跑了六七十里山路，回来就给累垮了。
十多年后，我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那时已经进入了村小。有一次去邻县合阳给学校采购一些用品，好处是有了自行车，但能骑的路不多，因为大多都是山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坡陡弯急的。走的还是我小时赶集走过的那条路。
我把自行车寄放在皇甫庄街上，然后坐班车到县城办事。等办完事往回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了，那边的车都不准时，人不坐满他就是不走，结果只需要坐20分钟的车，让我在街头等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人满了，坐到一个离县城二十里远的镇子上，那万恶的司机竟然对我说不走了，可是离我放自行车的地方还有三十里路呢，好说歹说都不走。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下车步行，用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走了三十里到皇甫庄街上，推出自行车跨上就往回骑。
可是没骑多远感觉不对劲，自行车前轮没气了，补胎吧又没地方补，返回去街上的修理铺已经打烊，只能下来推着车子往回走。等我爬到风口子梁顶，天已经黑透了，浑身是汗，现在又到了下坡路，没一会就感觉到了冷，路两旁的大树装远远地看去看不见树梢，只能看到像人一样的站在路边。
我想起了小时候姐姐哄我说路上有鬼，不由地头发就竖直了起来，恐惧感突然袭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暗暗给自己打气，别怕，即使有鬼了，也会怕我这伙子了，就这样，我打气都不敢出，只顾往前走。等看见村庄了，有的家户窗前亮着灯光，我的一颗高悬和充满恐惧的心才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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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好家伙，从县城办完事三点多，我到家走了八个小时。恨就恨那该死的拉客的车主，人不满不发车，还把我扔到了半路上。
从此后的十几年里，我对合阳的印象一直就不好了，周边的几个县城，从没有遇到过人不坐满不发车的事情。所以，我也几乎再没有去过合阳。
成年以后，我很少再去赶过集，但每每到逢集的日子，或者听到“赶集”这样的词汇，我就会想起小时候追着姐姐赶集的事，还有那次出去办事半夜一人回家的经历，始终印在我的脑海里。
齐帆齐2021年度读书写作进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