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考不上一本的人为什么还要读书 三

03、“且在云南听风雨，在丽江边轻吻鱼”

那个女孩

打电话给阿豪的时候，他正在云南的旅行中放飞自我，说是旅游，其实是凭着最近很时髦的打工换宿，他带着一个学期勤工俭学剩下的几百来块，就离开了大广东，第一次走出省外。

如果他有我的条件，本该是一位名校生，我时常想着。

他是一个典型的乡村优秀的孩子。

记得我第一次去全市最好的私立学校读书的时候，我的名次在乡村的学校稳进前五，全班接近一百人。而当我第一次来到种“贵”族学校的时候，全班五十人，我排第四十八位。

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对于某些人来说，世界是不公平的。

第一次见到阿豪，是在高中一年级，他带着羞涩和微笑，内向而安静，以一分之差，与市内最好的公立学校失之交臂，受限于经济问题，并没有就读私立学校，在一个不大的城市里，私立代表着资源的最大化。

结果就是，全市排名几百的他，高中三年，最终只能上一个二本院校，资源和时间抹杀了应试教育下本该如鱼得水的人，我时常想。

无法苛求他做的再好了，在初中，在乡里学校，领先第二名五十来分的中考成绩，来到全区最好的学校，与全市最好的就差一分。

“如果没有上大学，你会在干嘛”微信上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很快回我一句“等我下，老板叫我，我去招呼客人”在回答我这个问题之前，他在朋友圈里，发了最新的动态。

“在外语和方言的空间夹缝生存，幸好我还懂点外语。”

配图是他们家老板的秋田犬，趴在桌子上，委屈的等着主人的照片。

“嗯，没法想象，时至今日我都没搞清楚自己能做什么，更设想不到有什么可能，大概我会去死，真的。”刚看完第一条，他又发来一条“至少在死与不死之间挣扎很长时间。”

看到微信时，我没法想象，上大学读书，对他的意义如此巨大。

在我还在想读书有什么用时，他已经思考，读许多书，就是为了弄清楚读书有什么用这个问题了。

“那你现在有想明白吗？”

“当然”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又说道。

“没有必要刻意追求，大学两年，我甚至不能一下子说出经济学的概念，这真该死”他微微叹一口气，停顿了片刻，又说“但是如果我还拿那些理由欺骗自己的话，那就更加愚蠢，然后在接下来几年，考研上一个垃圾的学校，再来跟你说说我研一，研二什么都没学到。”

许久的沉默，他应该又去忙了，我于心不忍，甚至想终止这段对话。

“社会是残酷的，但我是乐观生活的。”

睡意找上我的时候，他发过来一段话。我是在第二天凌晨看到的。

结尾，大学期间，我们时常分享生活，遇到多坑的宿友，熬夜打游戏的，小组作业总是自己完成的，有时候总是会被生活的琐碎羁绊住的他，却没有忘记“我总想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去读书”的愿望。

所以在第一次暑假时候，去到家乡的初中，免费教补习班；所以在今年的暑假，打工换宿到云南，第一次走出省外；所以希望回来后跟我讲一路上遇到的人和事；所以希望未来。最后一次动态更新在昨天，两个月的时间，他逛遍了云南，见腻了丽江，去了古镇，也邂逅了姑娘，听够了故事，做够了没想过的事。

于洱海，细雨微光下。于雪山，火塔歌舞节。于夏天开往秋天的列车上，于曾经的自己。

他说他要回来了，于是跟相伴而行的马儿告别，跟老板娘的“儿子”小秋田告别，跟那个姑娘告别，跟曾经的自己告别。

他有很多故事，但未来的故事，因为上了大学，所以有了那些故事。

  顺颂

时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