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流年落在尘埃里【193】

梅子说：“瑞年，不念书了就是美。看你清闲的，都跑到这扔石头耍了。”瑞年把右手中的石子扔了出去，却把左手里的石子全丢到地上，回身向她走来说：“你弄啥去了？”

梅子见他脸上已没有了怒色，便笑道：“我想不开，去扑崖呢，在崖边坐了半天，又不想死了，就回来了。”

瑞年把脸一红说：“咋？你也寻死呀？”

梅子笑看他半日，慢悠悠地说：“咋？就你能寻死？我就不能寻死？”

瑞年脸上越发红了，低声说：“我不是真想寻死，是想吓唬我妈一下。”

梅子突然把脸一板，正色说：“亏你还是个男娃子！还拿死吓唬大人？真有出息！”

瑞年低头一笑，却将手朝路下的一棵桃树一指，岔开话题说：“梅子你看，那树上桃大的太，咱去摘桃走。”

梅子说：“去去！表妈在屋都急疯了，你还有心思摘桃？还不跟我回去！”瑞年便刺啦一笑，与梅子厮跟着回家。

走了一会后，瑞年突然问：“你给孙永乾说了没有？”

“啥说了没有？”

“就是叫你捎的话。”

“噢，是说你不念书那事呀？还用我说？我把你没叫回去，孙老师就啥都知道了。今儿上午把班长都重新指定了。把你的代理班长取了，叫张纠徍当班长，王施覃当副班长。”

“啥？”郭瑞年一下子声高了，“九娃子能当班长？屎蛋子这几年表面上学乖了，他一当副班长，还不知道咋成精呢！”

梅子笑道：“你都不念书了，还管这些弄啥？”

瑞年闻言半日不做声，只默默地走路。突然，他笑了一下说：“就是，我都不念书了，管他谁当班长呢。”

梅子又笑看他一眼，说：“你要是还想念书，咱后晌还一路去上学。孙老师见你去了，说不定原就叫你当代理班长呢！”

瑞年说：“说不念我肯定就不念了。说话又不是放屁。我老早就不想念了，不是今天临时起意的。”

梅子笑道：“还真叫同学们猜中了，李玲玲一走，你就没魂了，还有啥心思念书呢？”

瑞年停下脚步，直瞪瞪看着梅子，皱眉道：“不要提她，我不想听她的名字。”

梅子也停下脚步，收了笑容说：“我偏说了，咋？你早上还没凶够？继续给我凶呀！”

瑞年看她半日，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两个肩膀，低声说：“不是的，我没有凶你。我就是不想听她的名字！我不念书，真的跟她啥球关系都没有。我都想了好长时间了，念书又不能当饭吃，就是念得好又有啥用？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拌土巴？还不胜早点握撅头把呢。”

梅子不觉有些惊讶，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这是你说的话？咋听咋都不像你的话！”

瑞年说：“前一向，屎蛋子跟我在一块耍。他就说了，像咱们念书都没啥用，以后当兵呀，推荐上大学呀，肯定全是汪家的人，咋能轮得上咱们？就是汪家人不去，也该轮到他们王家了，他虽说出身不好，去不上，但他王家人多，总有能去上的。像我，就一家姓郭的，能指望啥？还不如早点不念了，免得念成书呆子，啥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