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花开

多肉开花前，摄于2015年5月9日 多肉开花后，摄于2015年5月11日

今天午休后，准备去上班，走之前看了看窗外养的几棵多肉植物。前几天过来看的时候，发现有一棵已经含苞，估计很快就会开花了。我养多肉植物的时间并不长，一直以为它是不开花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多肉植物开花的样子。今天中午隔窗向外望去，突然发现多肉的花已经绽放，但是令我惊讶的是，多肉厚厚的叶子也一片一片凋落了下来。我赶紧把花盆搬进卧室，仔细打量，果不其然，多肉已死，一片片叶子从主干上凋零，只剩下一朵孤零零的小花。

我赶紧查了一下资料，才发现，原来大部分的多肉植物一生只开一次花。每次开花，多肉都会费尽全力，耗尽全身的养分。花友说，大部分多肉开花的时候，要么你好好珍惜它并不很长的花期，看着它一天天地凋零、死亡，独自承受这个过程，要么就把含苞的花蕾直接剪掉，避免开花消耗太多的养分，来保证它能有足够的营养保持现状，对我来说，这真是一个痛苦的选择。

有时候我们看着路边、花园中盛开的各种花朵，除了惊叹它的美丽之外，其实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想过，多肉为了开花能够贡献出它一生所积攒的养分。

这使我想起了另一种植物，那就是竹子。《山海经》中这样写道：“竹六十年一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必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又复生。”其实每一种竹子的寿命都是不一样的，但是竹子也是一生只开一次花，开花之后，地下的竹鞭和地上的竹竿全部失去养分，干枯而死。竹子的花其实开得并不明显，等你意识到它开花的时候，它的整个小枝就都变成黑色的了。

上初中那会儿，母亲在老家院子的西南角种了一丛竹子，竹子很细，夏天的时候跟家人在屋顶乘凉，可以听见竹子在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那个时候的夜晚，远处灯影稀少，天上繁星如水，静静地躺在凉席上闭着眼睛，你可以听得到田野里的虫鸣，你可以听得到河边的蛙声。少年时的我们就是在这些虫鸣、蛙声中渐入梦乡的，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幸福真是简单而又满足。

后来竹子迅速繁衍，很快就霸占了西南一隅，母亲在墙边砌的小花坛也逐渐被竹子包围了。但是竹子的扩张并没有给花坛里的芦荟、月季、鸡冠花和滴水观音的生长造成影响，所以也就没人理它了。直到有一天，竹子开花了。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花的形状和颜色，它黑色的花穗就已经挂满竹枝，然后在炎热的夏天里招来了很多虫子。再后来，父亲就把竹子砍了，再也没有种过。

这些一生只开一次花的植物，在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之后，留给我们的总是留恋和不舍，不让我们有丝毫的期待。这是他们倔强的选择，也是他们对待生命的态度。生命中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完美，才让这个世界有了那么多的珍惜和眷恋。珍惜身边每一个拼尽全部力气为你只开一次花的人吧，你错过了花期，就错过了他的整个人生。

——2015年5月11日星期一，夜已深沉，繁星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