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忘的母亲

昨天邂逅多年未见的同学珍，家长里短地攀谈了许久。

珍的母亲今年70岁，患了阿尔茨海默病。看着母亲受病痛折磨几乎不认得人，珍一个劲地伤心流泪。想想珍，想想她的母亲曾给我俩做过好几次好吃的，那满脸的笑容我至今记忆犹新。

珍的母亲是个善良好客的人，整天乐呵呵的，对谁也很热心，邻里之间没有不称赞的。去年得了这个病，人就慢慢变了。最初是不认得珍的父亲了，坚决不让这个“陌生”的男人在家里吃饭，更不准他进自己的卧室。珍的父亲只能提前或者延后吃饭，不让她看见。晚上睡沙发，不管多晚，都要等珍的母亲睡下后才休息。即使这样，珍的父亲也没有怨言，一心一意地照顾患病的老伴，百依百顺。

后来，珍的母亲出了家门就记不住回家的路，心心念念地找原来的老家，最后在派出所的帮助下才把她找回来。

再后来，家里的人除了珍谁都不认识了，家里的饭食谁也不让动，好像大家是来抢她食物的。她护着饭食等珍回来，只给珍一个人吃。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就搬个板凳坐在大门口，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珍怎么还不放学呢？”

有一次给她过生日，客人都围在桌前吃饭，她在珍的嘱咐下没有赶客人走，乖乖地坐在桌前看客人们说话，喝酒，吃菜。她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她，就偷偷地往口袋里塞菜，各种菜都往里塞，大家看在眼里，故作不知。

等珍忙活完，从厨房里出来，母亲立即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拽着珍走到客房里，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大家的视线，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乱七八糟不成样子的菜，递到珍的面前，说:“我给你留的，快吃，快吃，别让人看见。”珍看着母亲手里的菜，看着她满脸的笑容，一口一口地吃着母亲手里的菜，禁不住哭出声来……

珍的母亲被病情折磨地丧失了记忆，遗忘了很多事和亲人，甚至孤独于整个世界。但她心里却忘不了自己的女儿，这是因为血缘的延续，还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呢？终有一天，珍的母亲会在疾病的侵袭下慢慢死去，想必永远不肯死去的，是那颗做母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