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

《分手》

事情发生在，同样是第一年的冬天。

他的生日，在十月。我对生日是充满虔诚和敬畏的，故而对所爱的人，这自然也变成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日子。足够的重视催生了创造力，为了这一天，我提前两周开始策划，动员了我们之间有限的几个共同认识的同学，组织了一场如游戏般好玩的惊喜。那天早上，从一条短讯开始——“10点30分，神秘的钥匙会躺在东湖边的椅子上，等着它刚满20岁的主人”。之后，他陆续从不同的途径收到不同的指示，指引他走向下一处。到晚上，最后一个任务，是十六道简单的代数几何画图题。全部画好后，二维的X、Y轴上，出现了“I LOVE YOU”的图案，最后一个拥吻，道一声“生日快乐”，为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谢幕。

很浪漫，跟分手有什么关系？

十月过后，下一个节日，是更浪漫的圣诞节。为了白色圣诞，我学习编织，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织了一条纯白的围巾。为了惊喜，他可以是一点不知道的。对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腻在一起的我们，这占去了我非常多的睡觉时间。平安夜当晚，坐在江边，帮他围上，他又惊又喜。

然而，除了惊喜，没有其他了。

我的惊喜呢？

幼稚在单纯的关系里，表露无遗。

第一年的圣诞，没收到任何礼物，当时即有些怅然若失，话也少了。他应该是察觉到了，第二天，他去买了一只小猪公仔送给我。是麦兜，拿着雪糕，很逗。但我居然笑不出来了。

麦兜呀，只要你早一天出现，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爱情的天平，是不可能长期失衡的”，年纪虽小，想的话倒是老成。我不清楚，他到底是真没想到，还是感情不够深。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挖尽心思？问自己“为什么”多了，话便少了。我的宿舍顶层，有一个铁棚，经常有人上去晾衣服，我也经常在那里跟他聊电话。那天，我站在那里，对着电话，已经一句话说不出来了——不是没有话，就是没有说的欲望。他急了，电话那头听得出来，他带些哭腔。我的眼泪哗哗地下来了。这时不巧有人拿着衣服上来，让我好生尴尬。情绪缓了会，我没有回应他的要求，下来见面，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如分手吧？”

忘了他的反应。我只记得自己出来后，感觉不太真实，却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