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势同水火的两人
甘如水家所在的大楼楼道里，甘如水和刘珊凡一步步爬着楼梯上楼，两人都目不斜视，脸上忐忑，似乎心事重重，气氛很是古怪。
“那个……”刘珊凡打破了僵局，“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我……”甘如水欲言又止，反问道，“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刘珊凡叫道：“我这不是说了吗！”
甘如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小声道：“咱们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哭，我真觉得有点……羞耻。”
“对！对！对！”刘珊凡很激动，“你听到最后那人看到咱俩说的话了吗？他还以为咱俩在拍琼瑶剧呢！”
甘如水听到刘珊凡中气十足的声音，也被带动得大胆了一些，又问道：“咱俩当时是为啥抱在了一起啊？”
刘珊凡沉默了下来，脸颊一红，小声道：“是你抱得我，我哪知道？”
两人齐齐沉默了下来。
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甘如水忽然严肃地说道：“说明一下啊，刚才我那样做，可不代表我爱上你了。”
刘珊凡歪过头来，仔细地看着甘如水的眼睛，甘如水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叫道：“怎么了？”
刘珊凡问道：“那你是因为什么突然就抱住我了呀？”
“我……”甘如水咽了一口唾沫，“我看到了你帮那个小男孩和母亲和好的一幕，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就……你懂得。”
“啊？”刘珊凡震惊道，“你爱上你妈妈了？”
甘如水愣了一下，气急败坏地道：“我早就说了，我抱住你不代表我爱上你。”
刘珊凡见状，哈哈大笑，甘如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心下一阵羞怒，别过头去，不看刘珊凡。
“对不起嘛，别生气了。”刘珊凡还是憋不住笑意，毫无诚意，但总算收住了几分，又问道，“如水，你跟我讲讲你妈妈吧，葬礼那天，中途突然到访又离去的女人，就是你妈妈吧？”
甘如水瞥了刘珊凡一眼，看她表情还算诚恳，便答道：“没错，她是我的母亲。”
刘珊凡又问道：“可看你当时的反应，你们似乎关系并不好？”
甘如水想了想，到：“是，这十年来，我几乎没怎么跟她说过话。”
刘珊凡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恨她？”
甘如水未加思索就答道：“不，我不恨她。”
刘珊凡浅尝辄止地问道：“那你当时对她的态度……”
甘如水怔了一下，答道：“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恨她，尤其是爸爸的朋友们。”
刘珊凡惊讶，脱口道：“但你实际并不恨她？”
甘如水微笑道：“我已经回答过你这个问题了。”
刘珊凡闻言，才反应过来，却听甘如水又说道：“或许我应该恨她吧。她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我和爸爸，之后很快就和另一个男人结了婚，而那时我爸爸的事业刚刚起步，处境并不是很好。”
刘珊凡自知有些失言，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你妈妈因为钱抛弃了你和你爸爸？”
“不！”甘如水坚定地道，“她绝不是那种女人！”
刘珊凡接着问道：“那是为什么？”
甘如水仔细想了想，道：“或许只是感情淡了吧，大部分的婚姻，不都是死于平淡吗？”
刘珊凡笑了出来：“你说得就好像你离过很多次婚一样。可在我看来，你可能连恋爱都没谈过。”
甘如水不置可否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刘珊凡得意道：“我是写小说的，尤其擅长观察别人。”
甘如水笑道：“即便在我是否谈过恋爱这点上你是对的，但对于婚姻，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
刘珊凡惊讶问道：“你怎么这么笃定？”
“因为我见过，”两人转过一个转角，甘如水看着刘珊凡，脸上格外认真，“所以我知道。”
刘珊凡怔了一下，心下忽然升起一阵心疼，正要说话，却见到甘如水家的门前，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胡阿姨，”甘如水微微惊喜，“您来了。”
是胡梅梅，她应甘如水父亲的遗愿来帮忙搬家，这时，终于到了。
胡梅梅带着歉意地说道：“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谁知道路上堵车，还是晚了，家里收拾完了吗？”
甘如水道：“还没呢，刚才有点事，先让搬家人员送了一波，他们还没回来呢。”
胡梅梅应了一声，甘如水上前开门，接着，胡梅梅注意到紧随其后的刘珊凡，眼神登时奇怪了起来，她眉头皱着，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刘珊凡被胡梅梅看得心头发毛，有些胆怯地道：“阿姨，您好？”
话音未落，胡梅梅忽然叫道：“是你！”
刘珊凡正自疑惑间，却见胡梅梅脸色一沉，又看向甘如水道：“如水，你不是说把她的微信删了吗？”
话音落下，气氛登时凝滞了几分，刘珊凡看向甘如水，甘如水不敢对视，只尴尬地说道：“进屋再说……进屋再说……”
三人进到屋里，甘如水这才冷静了一些，对刘珊凡说道：“不好意思，我当时以为……你是个骗子。”
刘珊凡道：“我知道，你还以为我是PUA呢！”
甘如水尴尬不已，但看刘珊凡还能开得起玩笑，心下倒也安心很多，又转向胡梅梅，道：“胡阿姨，你也看到了，她不是骗子。”
胡梅梅被气笑了：“原来骗子都会自称骗子啊。”
刘珊凡听到这话也不禁有些生气了，直言问道：“阿姨，您是？”
“我是……”胡梅梅迟疑了一下，“甘如水爸爸的朋友，怎么了？”
“哦，就才朋友啊！”刘珊凡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您是如水什么至高重要的亲人呢，原来只是……呵！”
胡梅梅的脸登时就变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阿姨，您别误会。”刘珊凡顿了顿，微笑道，“我一直以为能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的人，只会是他们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亲戚，今天看见阿姨，我才发现我错了。”
胡梅梅的鼻子一歪，她看着刘珊凡，憋着嘴，似乎在酝酿什么惊天动地的反击之语。
甘如水看着这一切，颇有些束手无策，闻言，只得跟刘珊凡有气无力地说道：“胡阿姨是我心中很敬重的人，你……你不准这么说她。”
刘珊凡委屈道：“你也看到了，是她先说我的。还有，我是有名字的，你能不能至少叫一声我的名字啊？”
“名字？”胡梅梅冷笑一声，“你是谁啊，就值得如水叫你的名字？”
刘珊凡的脸色也紫了。
甘如水见状，忙叫道：“别吵了！别吵了！”
话音未落，甘如水看向了胡梅梅，严肃地说道：“阿姨，今天您来是来帮忙收拾房子的，她……”甘如水看了一眼刘珊凡，想起她刚才所说的“至少要交她的名字”，“刘珊凡，她不是骗子，我相信这一点，就足够了。”
刘珊凡刚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甘如水就看向了刘珊凡：“还有你！你可以去看电视，或者其它干什么都行，就是不准再跟胡阿姨吵嘴了。等房子收拾完后，我会请你去吃饭的。”
刘珊凡在甘如水的逼视下，只得不情愿地一步步挪向电视前的沙发。
甘如水刚松一口气，就听胡梅梅叫道：“如水啊，你……”
甘如水心中警兆刚起，就见刘珊凡又窜了回来，瞥了胡梅梅一眼，对甘如水说道：“你说过我也可以干其它的事情——我要帮你收拾房子！”
甘如水见二人又有势同水火之兆，只得无奈答应，两人这才偃旗息鼓，各自划了个地盘，收拾东西。
甘如水看着她俩各自划分的地盘，在原地站了好久，突然有些绝望地问道：“我的地盘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