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充满温情的礼物
一向温文尔雅的格致老师,那天中午突然大叫了一声,惊到了刚刚辅导完学生,准备小憩一会儿的其他几位老师。原来,暑假他送入大学,现已放假的一个男孩来看望他,临走留下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他的那声惊叫就是拆了盒子之后发出来的。
好奇心让我们几个围了上去,他卖关子,说估计我们谁也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礼物。原来真的是一份奇妙的礼物,四盒我们谁也没见过的进口粉笔!格致连连感慨,说这真是个有心的孩子。毫不夸张,我们看到了他眼里的泪光。原来高一的时候,有一次上数学课,黄梅天,粉笔受潮了,他板书时一只粉笔要断掉好几次。我们的黑板分四块,对拉开,后面中间部分就是希沃白板,但是很多老师还是喜欢把重要的内容写在黑板上面,保留的时间长一些,以便学生抬头可见,印象深刻。见他抱怨粉笔的质量,那个男生当场承诺,以后会帮老师买好粉笔。这次诺言兑现,一份特殊的礼物,让一个7尺男儿内心瞬间柔软。
这个场景,引发了大家的回忆热潮。口头晒出的礼物五花八门,却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温情。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教师不可收礼,我们立刻反击,我们收的是“礼物”而不是“礼”。这真是个敏感的话题,每到教师节,网上就会热议教师是不是该收礼。作为即将退休的老师,我认为“礼”应该坚决拒收,“礼物”却要欣然接受。因为, 在我看来,礼物与礼是截然不同的。或许词典的解释和我的理解不一样,但那有什么关系?我的理解来自我的人生词典。
记得高中的时候学过一篇英语文章,题目是《礼物》。一位孤独生活的老妇人,在生日来临之前,幻想着女儿会给她寄来一双柔软的拖鞋,但她得到的却是一张冰冷的支票。我猜想她撕掉支票的时候,心已经破碎了。她要的是女儿对她的关注和爱,女儿却用钱来打发她。可见钱可以是“礼”,却不是“礼物”。“礼”可以行贿,“礼物”却可以传递爱。
多年以前我爱人教过一个特殊的学生。那时重点高中不允许办高复班,但允许少量落榜生插班。成绩距高考分数线比较远的,第二年也未必考得上本科,会影响升学的指标,所以插班很难。有一个成绩很差的孩子,谁都不想要。因为我爱人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所以当得知那个孩子是农村户籍,又看到那个一脸无助的父亲时,只说了一句话:“明天让孩子来吧。”后来这个男生考入了省内的一所医学院。记得那一年教师节的早晨,我们还在梦中,大概只有五点多钟的样子,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惊扰了我的美梦。接电话时,我半闭着眼睛,一肚子的气。原来是那个男生的父母,不知怎么打听到了我们的住处,说现在就在我家楼下,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户。我推开窗子,发现楼下有一辆脚踏三轮车,车上有两大筐西红柿,孩子的父母正在向上张望。至今我仿佛仍能嗅到那西红柿的味道:朝露、泥土、叶子和果实混杂味道。这是质朴的如同泥土一样的家长,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感谢。两筐西红柿有50多斤,有熟透的,半熟的,略生的。孩子的母亲说,可以分批吃吃很久。看着孩子父亲头上的汗,母亲鞋上的泥土,我不知道他们是几点钟起的床,什么时候采摘的,更不知道他们乡下的菜园离我家有多远。那个特殊的教师节,我办公室同事的桌上每人多了一个西红柿,更多的人享受到这美好的礼物,只是我的言语实在不能准确的形容家长这满满的心意。
而我的礼物似乎更多样。教师节贺玥放在讲台上的野花,课代表李雨蒙带领全班齐唱的《教师窗前有一棵米兰》,辗转千里从原来学校转来的尹嫣娇的贺卡,胡楠楠从四川快递到苏州的鲜花……
就在记忆中各式各样的礼物,在我们办公室晒来晒去的时候。期末的生活模式开启了,给在校生上课,接待走出校门又回来探望老师的孩子,忙并快乐着。办公室里鲜花多起来,零食多起来。毕业的孩子总把他们自己觉得最好吃的买给老师,而老师又把这些带到教室给他们的学弟学妹。期末批卷的间隙,志远班的5个孩子抱着一大束鲜花来了,非要一起合影。我说早知道他们来应该打扮一下才对,他们却说我无论怎样,在他们心里都好看,这充满温情的话是最好的礼物啊。当一个调皮的男生塞给我一个大大的棒棒糖,我觉得,连空气都甜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