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过

“肚子咕咕叫了，到点该吃饭喽！”

“走了，走吧，吃饭去！”

“看过食堂的菜谱没有？中午吃啥呀？真有点饿了。”

……

一个又一个门关上了，三三两两的身影叽叽喳喳着走远后，二楼幽静了。

初春的阳光真好！一道光线从走廊东侧第二个办公室门缝泄出来，独自在幽暗里炫耀着。

一缕微风拂过，顺着缝隙钻进了办公室。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洒满了阳光，靠窗边有盆剑兰，贪 婪地吸允着光能，舒展开瑟缩了一冬的躯  体；光线浮动，就连褐色的办公桌椅和深色的沙发都泛着一层明亮。

男人还在打电话，花白稀疏的头发已经盖不住头顶了，他说话的声音起起落落，人也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又坐下。

片刻后，只见他把话筒换到左手，倒出来的右手使劲地挤压着太阳穴。

他说：“这个提议确实很好，但立行 立改留给我们整改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在通知里还要求必须高质量完成……”

尽管听不到声音，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从男人那无奈的表情里，倒是可以猜到一二。

“啪！”电话被狠狠扣下，叹息里，男人还在自言自语：

“唉～跨界来的领  导，人是不错，可对新分管的业务不知行情，偏偏指  挥起来还不容人解释、不容人置噱，遇上了，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嘴里渐渐涌出酸涩，他端起水杯，却发现杯里没有水了。

“嗡嗡嗡～”手机在办公桌上振动着。

“姚处长。”男人压下情绪滑开了免提。

“唐支，刚才你们通电话的时候，小妹我正好就在领  导旁边，可却连句话都插不上。”电话里是姚处长好听的女声，温温柔柔的安抚人心。

男人的声音低迷：“他否定了我们提的两个建议，非得换成这个，可以涉及到多个部门，都不是我们能调动的……”说着说着，男人声音高亢起来。

“难为你了，不过再怎么难为，也得吃饭……”姚处长那头还在劝慰着。

“嗯嗯，和你说说话，我心里好受多了……”男人起身、出门、锁了门、走下楼梯，直到走出办公大楼，手机一直贴在他耳边。

食堂管理员准备收拾东西，一转头却见男人走进来，于是连忙笑意盈盈迎了上去。

“唐支，桌上给你留的饭菜，热一热吧？”

“嗯，不用麻烦了。”

嘴里还有苦味，而失去温度的饭菜也如同嚼蜡，男人艰难地吞咽着……

用餐后，男人漠然地往回走，临近大楼时，发觉在大楼门前的石阶上，竟然坐了五、六个人，男男女女都穿着明亮的橘黄色的马甲，应该是负责这一带的环卫工。

这些人摘下了口罩、帽子和头巾，袒露出一张张干净的年轻的脸，就在他们中间，两三个塑料袋扯开了，露出保温壶、馒头、面包、榨菜咸菜……

被暖洋洋的阳光晒着，他们捧起饭，大口大口地吃、喝，小声地交谈，满足的神情似乎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

“哈哈～～哈哈～～”不知因何缘故，这会儿他们哄笑起来，几个女工还羞涩地掩着嘴。

男人拾阶而上，在经过他们的时候，恰一缕清风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