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小楼故事22

22.

清晨的阳光刚刚穿过树枝爬进病房，小叶便醒了。好安静。只有病床边伏着的蒋斌均匀的呼吸。半边脸侧伏着，剩下的脸庞紧实有棱角。两耳的鬓角修的很整齐，又高又直的鼻梁，微微略张的鼻孔平静的吸气呼气，些许胡茬有序地铺满整个嘴唇周围，如同一层灰黑的晕。小叶忍不住想去抚摸。嘴唇厚而饱满，虽不是那种灵牙利齿，却看着温暖坚定，不用担心嘴巴里会吐出尖酸刻薄的词句让人招架不住。小叶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越看越觉得喜欢，心里想着，当初为什么会跟他分手呢？他至今单身，想必心中是一直挂念自己的，否则这么好看温暖的男人又怎么会总是单身呢？难道大学分手是自己的缘故？那是不是即将结婚的对象比这个男人更有魅力更让人心动？思索着便对先前提到的陈思哲有了好奇心。她在病床上挪动了几下，本来想试试腿脚是否灵活，自己下床去看看那个叫陈思哲的男人。没想到刚动，蒋斌就警觉地醒了，惺忪着双眼看着她，“醒来了？是要下床吗？”

蒋斌的观察很细致，小叶很感激，除去失忆前的关系，刚认识不到一晚上便让她对这个男人充满好感。

“恩。你扶我去看看陈思哲吧。我既然醒来了，虽然没有记忆，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望下。”

“好。我给你爸爸报个平安。你先梳洗下吧。要不要帮忙？”

“我能行。”小叶喜欢蒋斌的细腻心思，自己都没考虑这么周全。

蒋斌去走廊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林叔叔，告诉他小叶醒过来的消息，并且将小叶的身体状况做了简单描述，失忆的事情也顺带说了，不过让叔叔放心，小叶记忆一定能很快恢复的。

另外一个电话打给前台，说自己家里有些事需要请半天假。回头去公司补假条。

然后挂了电话回到病房，小叶靠在病床上等着他。

他走过去双手扶着小叶肩膀往外走，经过楼层的护士中心，给值班护士说明了情况，护士嘱咐他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等待做检查。

“要不要我背你过去？或者去申请个轮椅？”蒋斌问小叶，担心刚刚苏醒的她走不了这么远。

“放心吧，我没事。实在走不动就歇歇，要不然你再背我。”小叶没料到自己一点都不跟这个男人客气，反而很熟很要好一样。

“噢。呵呵好的。女神大人。”蒋斌也像以前一样和她说话。

“你以前也这么叫我？”小叶好奇的问。

“一直这么叫的，女神大人。”蒋斌哈哈笑起来。

小叶抬头偷偷瞄了他两眼，笑起来真是如沐春风，整齐洁白的牙齿笑起来特别好看。

绕了一大圈终于来到比较僻静的重症病房。走廊里人明显比其他楼层少得多。一长椅上并排坐着一对老夫妻，两人相互依偎着，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像是在用力祷告祈求一般。

这应该就是陈思哲的父母了。蒋斌扶着小叶走过去，一起唤醒了两位老人。

“阿姨叔叔。小叶昨晚醒了，现在过来看看思哲有没有醒。”蒋斌把小叶扶到玻璃墙边上。

“昨晚醒了么？太好了！总算有希望了。思哲应该也快了。”阿姨突然满脸高兴。

“没有什么后遗症什么的吧？”陈叔叔却担心的问。

“叔叔，小叶她，她不记得咱们了。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蒋斌看了小叶一眼，继续说，“醒来后，我把大家的基本情况都和她说了一下，也不知道她能接受多少。医生说应该是瘀血导致的，所以等下还要做脑部检查，看失忆是短暂的还是永久性。”

“失忆了？？”阿姨几乎不能相信，眼睛鼻孔都睁得老大，“那她怎么知道来看陈思哲？是你告诉她的？”

“恩。我把他们要结婚领证车祸的事都告诉她了。”蒋斌如实说。

“恩。看她怎么面对吧。不能强求，毕竟她也是受害者。她心里说不定也非常痛苦和矛盾。”陈叔叔看了看小叶，又看了看思哲，情绪更加低落。

小叶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思哲。头部因为撞击严重，和她一样绑着很多绷带，只露出一小部分脸。脸庞干净清爽。高鼻梁，薄嘴唇，浓而密的眉毛下眼睛闭着，睫毛长度丝毫不亚于蒋斌，嚯，这也是个十足的帅哥啊。小叶暗想，之前是有多幸福，和这么优秀帅气的两个男人谈恋爱，交往，还和其中一个要结婚了。上天给予她这么多幸福，所以让她结婚前失忆，全部都不记得了么？呵呵，真是人算不过天，一切都是命。

小叶看着思哲，这会是怎样一个男人呢？说话温柔吗？脾气好么？对她是关怀备至还是呵护有加！真想让他快点醒来呢，感觉他身上有很多谜团等待被解开一般。

“快点醒来吧！好想看看你的模样，听你说话的声音。”小叶默默祈祷着。

阿姨走过来和小叶并肩站着。“小叶，你要是不记得思哲也没关系，能想起来最好。我只希望我儿子赶紧醒来，你现在这样，阿姨既高兴又难过。有时间多过来看看他吧！他以前真的很在乎你。”

小叶没有回话，默默地点了点头。这简单的话让她觉得躺着的男人对她有着如山般厚重的爱恋。也许，这个男人在等待她的唤醒吧。

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阵，蒋斌要小叶回病房等待检查。

两个老人看着两个离开的孩子，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老头子，你说，小叶会不会以后就不记得思哲，跟蒋斌好上了？”

“我们家思哲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你不要乱想。人家蒋斌也没有隐瞒任何事情，这个孩子还是很厚道的。现在特殊时期，也只能由他照料着。我相信小叶这孩子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可是她失忆了。”阿姨强调。

“失忆了就从头来过。思哲要是有心，失忆算什么！这是考验他们爱情的时候。你不要瞎想瞎搅和。也不要去催小叶，她现在失忆，肯定也是内心没底，你对她的态度和说的话，都会影响她的判断。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做，顺其自然就好。”

在这种特殊情况，除开顺其自然似乎什么也做不了。没有人能改变失忆的现状，没有人能把思哲摇醒。两人之间以前积累的爱情，感情也随之消失。大家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我要是对陈思哲没有了感情，是不是不道德？”小叶突然问蒋斌。

蒋斌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我失忆会不会影响很大。”小叶有些沮丧，什么都想不起的感觉让她觉得分外被动。“阿姨他们好像很希望我能让思哲醒过来，可是，我连思哲是谁都不记得了。”

“噢。你做好你自己。你从现在开始重新建立记忆就好。也许失忆是个天意呢？老天不希望你记住那些让你背负沉重痛苦的记忆，所以把那些附着在你身上的记忆都抹去了。留下一个干净空白的你，让你重新自在的活一回。”蒋斌尽量让小叶放轻松，不去强迫自己。

“谢谢你的安慰。我好好想想吧。也说不定过几天，我的记忆就全部回来了。呵呵。”小叶知道这个问题讨论下去对谁都没有意义。没有人可以解决这个难题，说再多也不能把记忆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