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落的忧伤
普希金的悲怆,拜伦的痛苦,莱蒙托夫的残酷,似一瞬间走近又走远的印象,突然从天空落在我心头闪亮一下,然后又寂寂的退回原处,一样高悬明亮。
木心的幽苦,张爱玲的凄凉,李叔同的绝望像一道道隽语闪烁着光芒让人缠绵凄恻自伤。
陀翁巨大的身影,哈代的气度我只是一昧的拜倒双手合十敬聆承教。
莎士比亚的随意,荷马的英雄气概又将我置于浪漫主义花开花落的的天国。
尼采的干净,雪莱的温柔直教我放下所有的架子来爱抚这忘恩负义的囚徒。
一场场卑微灵魂的淬炼,获得了在这些人面前不至于红脸蛋的羞涩的资格。这隐藏心底深处的幽居,在多阴少晴的白昼阳光下拿出来很不好意思。是的,全部的情话,房子里的悄悄话,听惯了我于是自觉讨厌那种对几个人说的话,或者是可以对几个人说的话,亦或是口头上的通常的话了。
斯人已逝,在那幽冷潮湿,发霉而狭窄的盒子里,说不定已经被蛆虫分裂又放归到大自然一草一木中了。我于是对于这看到的所有自然有份亲切,说不定有不可名状的姻缘在里面的。
好一个新年,好一个二十二岁,日色漫长,阳光普照,一声声叮嘱已铭心刻骨,一条条印象已经清晰,一道道伤痕也已愈合,我不怕天荒地老,也没有执子之手的意思,张爱玲说做不了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徒增失落。
我的眼前呈现一条尚算宽敞的乡村小道,不过一直通到天的尽头,上面长着些紫色白色的车轴草,还有一小坨一小坨的纤纤绿绿的车前草。两旁是密密的茂盛的农家蔬菜和谷物。天气晴朗,远处挂着几片还算纯洁的云,太阳在云朵的缝隙间来去自如的游戏着,风是有的,隔一段时间回来一下,吹乱头上的发,小小的禾苗便顺势弯下一片,但顷刻就又站直了。
身旁没有人,身后是嘈杂的无尽的泥沼,或者像刚从深深的忘川游过来,又像是人间的苦海中挣扎上岸。我从哪里来,就是从后边了,刚来。前方视野是足够广阔的,没有一个人,但是可喜的听到自然彩色的交头接耳,是没有一个人,一个都没有,脚下的路是微微弯凸的,算不得平坦,这是一条泥土的小路,好像刚经过严寒的冬天,路面上有点潮湿,像是刚经过一场春雨又被阳光晒过才成现在的样子的,空气也算清凉,风也是清爽的。
心中尚存的只有全部的好奇和温柔的善意了,也许它通向下一个热闹的乡镇或是村庄,也许碰上像苔丝一样的有野性的健康气息的村姑,或者不止一个。
记忆,我发现已经不复记忆,热情忧伤经过某种奇怪的混合已经发生了质变,变得轻灵无形,在周身空中散发出淡淡的醇香。记忆就这么被遗忘,无可避免的全部遗忘,是不是过去已经全都不算一回事,时间有如此大的威力,纪德说的没错,时间是一维的,是一条笔直的单行道,简直容不得人有第二个欲望。至于说留下了什么,就留下这一片清澈的田野景象,还有心中这低落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