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灰的水晶灯

昨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我们，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味，似乎从空调出风口传来的。

于是，花匠拿出了新买不久的梯子，站上梯子仔细检查了空调。其实，不是专业人员，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可是，我一转头，看到了头顶落了一层厚灰的水晶灯。正好梯子在，就擦擦灯吧！

于是，花匠把一根根装饰用的玻璃灯条小心翼翼地抽取出来，我再小心翼翼地拿到阳台水池，用清水冲，用抹布擦。清亮的水经过玻璃条，瞬间变成灰颜色，不情不愿地颠簸下来。冲洗后，我用干抹布轻轻擦拭，锃亮的玻璃条瞬间折射出亮眼的光芒。

重新安装好的水晶灯焕然一新，灯光经过水晶玻璃的折射，闪着五彩的、透亮的、晶莹的光，整个客厅也变得华丽起来。

自从2012年搬到新家，所有的装修材料，所有的家具电器，所有的装饰配件，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当时流行的就是这样的水晶灯，造型独特，装饰华美。如客厅的灯，长方形四周各用三根长短错落的玻璃条装点，中间是15个亮闪闪的水晶吊球，每一个球的外面还有一个圆弧玻璃圈包围着。灯一打开，光线经过水晶的多重折射后，给人一种奢华的梦幻感。

这是最初的模样，也是最美的模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亮晶晶的水晶灯逐渐有了灰尘，我们也不再仰望着它发出啧啧赞美。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有一天，偶然抬头，怎么曾经晶莹透亮的，我们仰望惊呼的漂亮的水晶灯变得如此得黯然失色、灰头土脸！

擦拭的时候，我们陡然发现，当初我们买错了灯。灰尘绝对是雨露均沾，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一个球一个球地擦，一根条一根条地洗，一串小珠子一串小珠子地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疏漏磕坏了，撞碎了。

擦过后的水晶灯，闪亮几天后，又渐渐被灰色的尘埃覆盖，神色憔悴，灰头土脸，失去它原有的模样。

于是，我们都开始后悔。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书房那盏最朴素的灯始终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犹记得，那盏灯，是当初挑得眼花缭乱时，挑得精疲力竭时，随意做的决定。那盏灯外方内圆，洁白的灯罩上两朵荷叶图案轻轻点缀，素雅大气。曾经在装饰华美的灯具丛中，它独居一隅，毫不起眼，如今在经历漫长的时间考验后，它依然独居一隅，却经久不衰。

时代的风沙，呼呼地刮，裹挟着我们一路前行，让沉浮在红尘世俗中的我们，蒙上一层一层的灰。梦想、尊严、信念和初心，变得黯然失色，最终被厚厚的灰深深掩埋。

何必要不能长久的奢华梦幻的亮闪闪呢？何必要他人仰头时漫不经心的啧啧赞美呢？灯，它最初的作用只是照明，而人们，对于它最本质的需求也是照明。所以，简单地保留最初的模样，不争宠，不妖媚，独居一隅，静静地发自己的光，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