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文与悉达多(修订版）第八章 签下契约
给我的孩子，愿他永远喜欢自己。
妈妈今天特别高兴。她甚至在车里哼起了歌。
没想到儿子带了同学回家。四年了，这可是第一次！她哼完歌又回头看了刘晨晨几眼，越发觉得这个女孩漂亮过人，心里不觉乐开了花。王小文知道，谁都喜欢刘晨晨，妈妈也不会例外。
王小文却没有妈妈那样开心。他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该怎样向刘晨晨介绍悉达多。毕竟他现在只是一条狗！更糟的是，就算悉达多会讲话，刘晨晨也不可能听见的。
“万一等下刘晨晨骂我神经病，怎么办？”他在脑中问那三个小人。
“这个你就放心吧。”阿难安慰他，“我们有办法。不如你先去买个菠萝包。”
这话提醒了王小文。只要有了菠萝包，悉达多就容易搞定了。刚好要经过一家面包店，王小文连忙求妈妈去买菠萝包。
“你这孩子，不是昨天刚买过吗？”妈妈说。
昨天那个菠萝包虽然还在，但可能不新鲜了，万一悉达多嫌弃怎么办？所以王小文还是坚持要买。刘晨晨一脸的疑惑和不满。明明说好赶紧去找那位朋友帮忙的，怎么还想着吃面包？
幸好妈妈今天心情好，马上下车买了两个菠萝包，王小文和刘晨晨一人一个。刘晨晨看上去并不喜欢，她顺手就将面包塞进了书包。
到家了。刘晨晨显得特别乖巧，对着王小文妈妈左一个“阿姨”右一个“阿姨”，脸上挂着迷死人的笑容，却不断用眼神询问王小文：“你那个朋友究竟在哪儿？”
“我说吧，这个女孩特别有心机，哪像个十岁的小孩！王小文你可要小心，不要着了她的道。”摩登伽女说。
“别瞎说，他们虽然坏，也只是孩子。谁像你！”舍利弗说。
接着舍利弗和摩登伽女就没完没了地吵了起来。王小文可没心思劝架，趁着刘晨晨把妈妈哄住，他开始到处找悉达多。客厅没有，卧室也没有。王小文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悉达多变成了那个小孩，正盘着腿坐在书桌上吃昨天留下来的菠萝包，满嘴都是面包屑。
“怎么了？”妈妈问。
王小文连忙“砰”地一声关了门。悉达多现在浑身赤裸裸的，等会儿给刘晨晨看到可怎么得了。她肯定会以为家里混进了流氓。
“没……没事。”王小文连忙说。
“不是说在人类世界只能变成小狗的吗？”王小文在脑中问阿难。
舍利弗和摩登伽女还在吵。如果有手有脚，估计他们都要打起来了。阿难却很冷静，这时回答道：“我们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但只能保持五分钟。”
原来悉达多就趁着这五分钟去偷吃菠萝包了。没想到这种人也能当国王！
“你们别吵了，赶紧叫他变回来！”王小文在脑子里对着那三个小人叫道。
这时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汪汪”叫的声音，原来悉达多早已经变回了小狗。王小文这才重新开了门，冲刘晨晨招了招手。
“阿姨，我去王小文房间玩一下。”刘晨晨又用甜甜的声音说道。
“去吧去吧，我给你们准备可口的晚饭。”妈妈也笑眯眯地回答。
王小文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么和蔼可亲，心里不免有点不舒服，凭什么对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好，对自己的儿子就又催又逼的？
没有想到刘晨晨一看到悉达多，两眼放出光来。
“哇，好可爱的小狗。”刘晨晨叫着，冲上前把悉达多搂在了怀里。王小文心里一阵嫉妒，但悉达多却被她吓着了，一边挣扎一边绝望地看着王小文，嘴里喊道：“救我……”
“我说过人类世界很尊敬狗的，没错吧？”摩登伽女停止了争吵，幸灾乐祸地说，“王小文，你把我们拿出来。”
王小文只好把他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书桌上，紧挨着被啃了半个的菠萝包。
“摩登伽女，再骗我就把你们全部变成蟑螂！”悉达多骂道。
刘晨晨当然听不见这些。她抚摸着悉达多毛茸茸的身体，喜欢的不得了。
王小文假装咳嗽了几声，然后说道：“它叫悉达多。”
“真怪的名字。”
“这个……他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
刘晨晨抚摸着的手这才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王小文。
“王小文你不会是在耍我吧！”她说。
悉达多趁着这个空隙，连忙从刘晨晨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他叼起菠萝包想往外冲，却被王小文抓住了黑尾巴。
“你放开我！”悉达多叫道。
王小文不理他，转头对刘晨晨说：“你要相信我，他其实不是一只狗，是葫芦国的国王。”
“好你个王小文，竟然透露我们葫芦国的秘密。”悉达多骂道。
“她是我同学，”王小文又冲悉达多说，“有事情找你帮忙。”
“我干嘛要帮她！”
“你要是帮她，我每天给你买菠萝包吃。”王小文想了一下，决定抛出诱饵。
“说话算话？”
“骗人是小狗！不对，你已经是狗了。”
见王小文对着一条狗说话，刘晨晨露出一脸的茫然。
“刘晨晨，你把自己的问题和悉达多讲讲吧。”王小文说。
“你没毛病吧？”刘晨晨说。
“我都这么相信你，你怎么什么都不相信我。”见刘晨晨冥顽不灵，王小文也有点生气了。刘晨晨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如果这世上会突然出现两个刘晨晨，那么对着一条狗说话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于是她强忍着尴尬，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悉达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悉达多听完后说。
“刘晨晨听不懂你的话。”王小文提醒悉达多。
悉达多用爪子挠了挠头，说道：“你拔下一根狗毛绑在她手指上。记得要轻点！”
王小文从悉达多脖子上轻轻拔下一根毛，让刘晨晨绑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悉达多又重复了一遍。
刘晨晨一听，连忙用力捂着嘴巴，以免叫出声来。
“好神奇啊。”过了一会儿，她才说。
“你必须要保守这个秘密，不然你也会变成一条狗的。”悉达多吓唬她。
刘晨晨连忙点点头。她可不想变成一条小母狗。
“你快说说，怎样才能让刘晨晨变成一个人？”王小文催促道。
让刘晨晨知道他有悉达多这个神奇的朋友，王小文觉得有些得意。
“这种叫变异。你今天已经看过那些蟑螂了吧？”悉达多问。
王小文点点头。
“什么蟑螂？”刘晨晨好奇地问。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王小文说。
悉达多继续解释：“阿难应该和你讲过，这些蟑螂会控制人的思想，让人服从很多的规则。”
“阿难是谁？”刘晨晨又问。
“小姑娘，你的问题真多。”舍利弗说。
这个说话的小圆球把刘晨晨吓了一大跳。
只见三个小圆球从桌上骨碌碌滚了下来，滚到了悉达多的身边。王小文只得又介绍了一番。刘晨晨这回已经不再惊讶了，反而友好地和他们三个小人打了声招呼。
悉达多继续说道：“但是，人如果被蟑螂爬进来是会感到不舒服的，哪怕他们看不见。他们会觉得很烦恼，很忧虑，却不知道为什么。”
“还真是这样。”刘晨晨说。虽然她根本没搞懂什么蟑螂不蟑螂的。
“怎么办呢？人的大脑就想出了一个主意，把自己变成两个人。”
“但我也有烦恼，却没有变成两个人。”王小文反驳他。
悉达多哼了一声说：“你没发现而已。平时你会不会觉得经常有另外一个人在对着自己说话？比如你没做作业时，就会有另外一个自己说，赶紧做作业吧。但还有一个偷懒的自己说，我才不做！”
王小文吐了一下舌头。
“但是这位小姑娘的情况比较特殊，”悉达多说，“我帮不了。”
这突如其来的拒绝让王小文有些措手不及。
“你不是国王？”王小文问。
“求求你了。”刘晨晨说。她又想抱悉达多，悉达多连忙闪开。
“王小文，你是真心想要帮助她？”悉达多歪着狗脑袋问。
王小文连忙点点头。
“她平时有帮过你吗？”
“没有。”王小文实话实说。
刘晨晨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为什么还要帮她？”
王小文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是我同学，当然需要帮！爸爸经常这样说。”
刘晨晨迷惑地看了看王小文，她不知道什么是爸爸。
“你曾经帮过谁？”悉达多又问。
王小文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帮过谁。
“傻孩子，我劝你不要帮这个小姑娘，”摩登伽女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师说过，帮助人就是做好事！”
“总是老师老师的，你们老师也不过是普通的人类。”
“闭嘴！你这个无知的女人。”舍利弗说。看来他今天对摩登伽女意见很大。
“你们老师确实不懂，其实帮助人是有风险的。”悉达多说。
“对对对。”舍利弗也附和道。
“你看，你现在把她带回来，却只是让我帮他，风险得由我承担。这我可不干。再说，你这也不算帮忙。”悉达多说。
“那到底有什么风险嘛！”刘晨晨急了，看上去一副想要哭的样子。
“我不知道。总之，”悉达多突然变得严肃了，“王小文，不管出现怎样的风险，你都愿意帮助这位小姑娘吗？记住，不管怎样的风险！”
“王小文，你要考虑清楚。你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心力。”阿难也说。
“什么叫心力？”王小文问。
“是一种你现在特别缺乏的东西，也是战胜波旬必不可少的武器。”
“就像奥特曼的必杀光线？”
“虽然不知道奥特曼是什么东西，但可能差不多。”
“阿难，让他试试呗，反正所有的苦他迟早是要吃的。”摩登伽女突然莫名其妙地改变了态度。
听了他们的话，王小文突然觉得帮助别人是一件挺严重的事。不过看着刘晨晨楚楚可怜的模样，他还是坚决地点了点头。
他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好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悉达多前面出现了一张纸，他递给王小文，“既然你决定了，就请在上面签字。”
“为什么？”
“你别管，要帮助她就必须签字。”
王小文仔细看了看，上面写了几行字：
我王小文愿意帮助同班同学刘晨晨，让她重新变回一个人，为此我同意冒任何风险，不达目的绝不放弃！如果做不到，我愿意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爸爸。
“喏，在底下签个字就行了。”悉达多伸出爪子指了指签名处。
“为什么要见不到爸爸？这两件事根本没有关系嘛。”王小文有点恼火了。
“你们说的爸爸是谁啊？我都糊涂了。世界上有爸爸这种人吗？”刘晨晨问。
谁也顾不上理她。
“要让这小姑娘变回一个人，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项风险，说不定还有更可怕的风险在等着你。”悉达多说，“当然，你现在选择放弃还来得及。”
“分明是你们在耍赖！”王小文说，“我要帮刘晨晨，也要找我爸爸！”
“很简单嘛，你只要坚持下去就行了。”摩登伽女说。
“王小文，你别任性！以前你碰见难题时就是在爸爸妈妈面前哭，耍赖，以为这样就能达到目的。你忘记以前看到的那个‘Ｘ状态’了吗？那个小孩就是因为天生没有心力，所以被波旬控制了。”舍利弗说。
舍利弗的话让王小文吃了一惊。他确实想起了那个在玩具店哭得不成样子的小孩。莫不是自己不小心也会进入“Ｘ状态”？
他们左一句右一句，都在变着法劝王小文放弃。刘晨晨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伸手拉着王小文的胳膊，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王小文，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
这句话抵得过任何反驳。王小文点了点头，硬着头皮拿出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刘晨晨感激地看着他，接着又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又懒又笨的学生，没想到你这么了不起。”
这些糖衣炮弹轰得王小文晕乎乎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别高兴太早，”舍利弗说，“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这时，悉达多站了起来，抖了抖全身的毛发。
“也好，就当是你为了打败波旬做准备。”悉达多说，“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不然会掉进波旬的陷阱里永远出不来的。到时你们小命不保可别怪我。”
说完，他的尾巴突然变长了，“嗖”的一声就把王小文和刘晨晨捆住。悉达多越变越大，从一只小狗变成了一只凶猛的狮子，还没等王小文和刘晨晨叫出声来，就张大嘴巴一口把他们吞了进去。
